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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安低笑,“公主,你说了不算,咱们的婚期已经定在了十二月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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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军是在十月底凯旋的,对于锦仪来说十二月初九好像有些近,但自驸马定下的那一日起,礼部便在为公主大婚做准备,唯一麻烦的便是她的喜服。
谁能料到林小将军出征大半年,公主一下子瘦成这样。
汤汤水水不断地送进长乐宫,只希望锦仪的身子能补过来,到最后连公主的狸奴都圆了两圈,公主却没丰腴多少。
锦仪对汤药很是抗拒,拒绝了御膳房的好意,“冬日成亲,喜服里多穿几件总能撑起来的。”
只可惜这流言传出去,变成了公主生了怪病,不论宫里多少滋补的汤药都治不好。吓得姜苕当日便带着一盒老参进宫看望。
姜苕长高了许多,已经比锦仪高了一大截,他忧心忡忡对锦仪道,“阿姐,若是太医院瞧不出来,我帮你找一个医女看看。”
锦仪记得曾听姜皇后提过他带了一个医女回京,故意套他的话,“什么医女能比得上太医院的医术?”
“旁得医女不好说,但是我说得这个肯定比得上。”姜苕说起这个医女突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从她曾祖父起便是郎中,一身医术出神入化,什么古怪的症状她都能找到方子,阿姐怕苦,她也能制出糖药。”
锦仪试探他,“这该不会是军营中的医女吧?你说要帮我看着林子安,不让他和医女接触,原来自己相中了人家。”
“我那是惜才,不是相中了她!”姜苕立刻否认,“阿姐不需要医女,不见她就是。”
锦仪捧着一杯热茶,看他振振有词的样子,一点作为阿姐提点他的自觉都没有。她可是从姜苕这个年纪过来的,这条老路没有捷径,可不是旁人说两句便能醒悟的。
只不过看姜苕这样,他那份大婚礼得准备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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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九是个吉日,天朗气清,尤其是宜嫁娶。
姜皇后特意提前一晚同锦仪说了很久的话,她知道以锦仪的性子不会受欺负,他们住在公主府也不用侍奉翁姑,她只是担心男子的情爱太过短暂,而锦仪会落得伤心。叮嘱她往后的小脾气收一收,又说了许多夫妻之道的感悟。
锦仪对此感兴趣的很,缠着姜皇后说了许多事,直到清晨刚有了睡意又被拉起来梳洗。
她起床气大的很,但是一睁眼看到挂着红灯笼贴着双喜的长乐宫,忽得又没了脾气,不论是让她伸手,还是让她抬脚,抑或是让她忍着点,开脸了有些疼,她都只点点头。
她这么乖顺,只是希望像母后一样,在很久之后回忆起大婚那天,想起的不是责罚了多少侍女,而是大婚的喜悦。
这不是锦仪第一次穿喜服,毕竟尚衣局的宫人们为了公主大婚担心受怕,已经改了无数次。但是当她坐在铜镜前,看着白面粉腮,头簪步摇的自己时,仍旧感到陌生。
“公主真是好颜色。”
送嫁的贵女们和长乐宫的侍女们真心实意地夸赞着锦仪,哪怕在公主身边伺候这么久,看到盛装的锦仪时,她们还是觉得惊艳,怪不得公主提出那么无厘头的驸马要求,京都的儿郎们仍旧涌上前来。
大婚的行程很多,锦仪的盖头刚落下时,便有侍女报,“吉时已到。”
她被侍女们牵出寝殿,拜别父母又被太子背着上了花轿。太子同她差了许多年岁,她懵懂无知时,太子已经课业繁重,在她的记忆里,这是太子少有背她的时候。
“其实公主出降是用不上兄长背出门的。”太子忽而开口,“只是我还是想按着民间的规矩来,锦仪,你是我妹妹,这和我们是什么身份无关,是血脉相连的兄妹。”
“我知道,你是我阿兄。”
“若是林子安欺负你,你不想同父皇母后说,和我说也一样。”太子又叮嘱了一遍,“你得记住,你是我妹妹,无论碰到什么事,我都是在你这边的。”
公主出嫁的花轿从宫里绕了一圈出了宫,林子安骑着高头大马等在宫外,礼部的官员跟在他们身后亦步亦趋指点他们要如何如何做,待得锦仪被安顿在公主府的新房内,已是夜里。
明明周围的侍女和新房都是她熟悉的,可是锦仪仍旧很紧张,她手心都是汗,在仪式上时,生怕做错了什么动作,坏了美好的寓意,眼下则想着要洞房更紧张了。
半夏见状端来糕点,却被锦仪拒绝了,“我不饿,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歇一会。”
锦仪如临大敌的样子,让侍女们有些好笑,“公主,驸马他瞧着挺好的,不吃人。”
侍女们只想让她放松些,奈何锦仪听到吃人时,反应更大,催着侍女们离开,一个人正经危坐地等着林子安进来,她能听到院子里此起彼伏的祝福声,林子安现在也和她一样高兴吗?
她的思绪放得很空,想要闭目养神,可是根本静不下心来,盖头遮在她眼前,她只能看到一片红海,直到脚步声传来。
是林子安的脚步声,她听过许多次。
她的盖头被挑开,便觉得眼前一亮,她猛地抬起头,是林子安来了,他与平日几乎没什么差别,除了将玄色衣裳换成了红色的喜服。
“等了很久吗?”林子安伸手摸了摸锦仪的脸,入手软绵,像是宴席上做得喜桃,粉得粉,白得白,一口咬下去唇舌生香,“以后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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