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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1 走马换将

      曼纳海姆突然受伤,对芬兰白军当然是极大的损失,不客气地说,没有老头就不可能有这支军队。不过问题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能干的曼纳海姆,更不喜欢看到曼纳海姆对军队的影响力如此大。
    比如说,斯温胡武德。这位兄台并不喜欢曼纳海姆,在相当多的问题上,两个人并不能说道一块去。比如曼纳海姆更温和,不主张屠杀那些投降或者被俘虏的赤卫队,老头觉得这不是在解决问题,而是在制造矛盾,是给芬兰的未来留下定时炸弹。而斯温胡武德则想清算一切,用暴力消灭亲俄分子。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分歧,更重要的是双方政治理念上的重大分歧。曼纳海姆更希望将芬兰带上独立、自由和中立的道路。老头主张在国际事务中恪守中立,不要认干爹,不要当大流氓的小弟。不卷入大流氓们因为分赃不匀而导致的冲突中去。
    可斯温胡武德不一样,他更像一个激进的民族主 义者,他就认准了俄国是敌人,是心腹大患,必须在芬兰去俄国化。他主张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想伴大款,想抱住德国人的粗腿过日子。最好是和德国“盟友”一起将俄国肢解成七八十块,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对曼纳海姆来说,这种一边倒的外交政策,看似找到了靠山,找到了干爹,可以狐假虎威了,但实际上却是后患无穷的。芬兰好不容易才独立,才有了做人的机会。可你斯温胡武德却一点儿都不珍惜,愣是刚挣脱俄国人的狗链子,然后跑到德国主子那里摇尾乞怜。这和以前有区别吗?
    曼纳海姆一点儿都不喜欢这种外交政策,就算要去俄国化,也应该从国际社会上多元化的寻求帮助,将芬兰绑上德国战车能有什么好处?难道你们这群白痴就看不出,这场世界大战的结果几乎已经注定了吗?给一个注定要倒台的国家当狗腿子,任他们使唤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跟着他们一起完蛋。
    因为政治上的巨大分歧,曼纳海姆几乎无法跟斯温胡武德好好交谈,他们之间的谈话只涉及军事还好,对于赶走俄国佬,他们暂时还能达成一致,但是一旦涉及到政治,那就是水火不容。谈不了五分钟,双方就会不欢而散。
    现在,曼纳海姆负伤不得不离开战场,不得不脱离指挥,对于斯温胡武德和德国人来说,这是天赐良机。斯温胡武德不喜欢一个总喜欢跟自己唱反调的总司令,而德国人也迫切地想要加强对芬兰尤其是对芬兰军队的控制。
    之前是苦于曼纳海姆的声望太高,白军上上下下几乎都是他的人,不好轻易让老头走人。但是现在俄国人解决了这个问题,老头自动退出了战场,让其他人去取代他也就是顺理成章了。
    甚至,斯温胡武德听说曼纳海姆负伤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哀伤,而是高兴。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撤换掉老头的,实际上替代老头的人选他早就有了,那就是德国远征军的指挥官格尔茨伯爵。
    不过对于这个人,曼纳海姆表示强烈地反对:“怎么能把芬兰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一个德国人?芬兰军队只能由真正的芬兰人指挥,德国人最多只能当顾问!”
    当曼纳海姆的抗议电摆上斯温胡武德的桌案上时,这位总理大人是勃然大怒:“决定谁来指挥芬兰军队,是内阁的工作,难道卡尔连军人的天职都忘记了吗?”
    按照斯温胡武德的想法,就应该狠狠地削曼纳海姆一顿,让这个丘八明白芬兰到底是谁当家作主。实际上斯温胡武德早就想这么干了,他已经忍了曼纳海姆太久了。
    “总理阁下,我认为您这么做恐怕不太恰当。” 格尔茨伯爵劝道,“从某种意义上说,曼纳海姆将军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作为一个外国人,我来担任芬兰军队的总司令是有些不恰当。名不正言不顺,容易授人话柄!”
    “伯爵阁下,您怎么能打退堂鼓呢?”斯温胡武德倒是急了,很有点主死臣忧的意思,“如今也只有您才能挽救战局了,您不当这个总司令,那让我相信谁呢?”
    格尔茨伯爵想当这个总司令吗?那简直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德国人就是想控制芬兰。而要控制一个国家,自然是首先要控制住这个国家的暴力机器。如今有一个控制芬兰暴力机器的最好机会,他怎么会放过?就算格尔茨伯爵想放过,德国政府也不会放过。
    早先,在德国政府发给他的密电中,就露骨地说道:“这是一个天赐良机,曼纳海姆的负伤给了我们完全掌控芬兰的机会,千万不要放过!”
    那格尔茨伯爵为什么又要拒绝呢?不过是以退为进而已,他如果太积极主动,一口就答应了,那不是吃相太难看了!怎么说也得推却一番,做出一副盛情难却的样子。
    果然,在格尔茨伯爵的“再三推辞”之下,斯温胡武德依然是“毅然决然”的让他担任了芬兰武装力量的总司令,而且还是即刻走马上任。
    当曼纳海姆获知这个消息之后,气得差点没有吐血,对于德国人步步紧逼一步步蚕食芬兰独立和自主,他是心忧如焚。
    曼纳海姆着急,斯温胡武德却是喜上眉梢,对他来说,这是为促进德国和芬兰之间关系的有力一步。他认为,很快,在他的积极努力之下,德国和芬兰将成为牢不可分的盟友,将紧紧的团结在一起,直到彻底将邪恶的北极熊从世界地图上抹去。
    斯温胡武德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甚至觉得曼纳海姆的负伤太及时了,他都有些想感谢俄国志愿军了,俄国佬终于干了一件好事,让曼纳海姆这个软蛋滚蛋了。
    对于格尔茨伯爵的指挥能力,斯温胡武德充满了信心,他认为战场上的德国人比俄国人要厉害许多,自然而然的,德国军官就要比俄国军官厉害。被俄国人培育出的曼纳海姆都能将白军带到这个程度,比他更厉害的格尔茨伯爵自然会更进一步!
    从某种意义上说,斯温胡武德的想法没有错,论军事教育,当年的德国人确实比俄国人强,容克军官团的战斗力不容小视。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二战结束。
    论军官素质,当年的汉斯确实可以藐视世界。不要说粗糙的毛子,老牌陆军强国高卢鸡和大英帝国都要被甩开几条街,至于美国牛仔们,实话实说,素质相当那啥,也就那么回事。
    论军事能力格尔茨伯爵可能和曼纳海姆差不多,甚至素质还可能高于曼纳海姆。但问题是,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是最强就一定最好。芬兰白军的情况和德国陆军的情况完全不一样,格尔茨伯爵指挥德国军队作战,可能有十分甚至十二分的战斗力,但是指挥完全陌生的芬兰白军,能有一半的水准可能就算不错了。
    事实也是如此,当格尔茨伯爵接手芬兰白军之后,头疼的问题是一个接着一个出现,以往在德国军队中最常见最普通的惯例,在芬兰军队当中也需要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去强调。更可怕的是,芬兰白军严重缺乏训练,尤其是缺乏系统的军事训练。不客气地说,这就是一群临时拼凑在一起的乌合之众。
    格尔茨伯爵被这群乌合之众折腾得那叫一个欢乐,最开始,他还试图用强硬的的手段迫使芬兰人转变,但很快就发现,被俄国人教训得很惨的芬兰人士气全无,就如一盘散沙,无论你怎么用力都无法将他们重新捏起来。
    经过这一段徒劳的尝试之后,格尔茨伯爵给国内的电报中这样描述道:“我现在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不是军官和士兵缺乏训练的问题,也不是武器装备严重不足的问题。相对于这些来说,这支芬兰军队没有灵魂,他们不知道为何而战,更不知道是否能战胜‘恐怖’的对手,他们被打怕了,就是一群惊弓之鸟!”
    为了振奋士气,格尔茨伯爵不得不提高军人待遇,让他们吃饱吃好,得到充分的修养,甚至亲自下到基层不断走访,不断地为士兵和军官打气和嘘寒问暖。
    应该说格尔茨伯爵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是让芬兰白军彻底恢复过来还需要很长的时间,而对于他来说,时间太宝贵了。尤其是在空军的侦察机告诉他,俄国人正源源不断的从彼得格勒开赴维堡前线时,他就知道,如果不能尽快攻下维堡。别是说打到彼得格勒看风景,甚至他的军队还有被逆推的可能。
    “我们必须尽快发动新的攻势,必须在俄国人的援兵全部抵达战场之前解决维堡的问题!”
    在军事会议上,格尔茨伯爵滔滔不绝的说着,当然,他主要是对他自己的军队和瑞典志愿军说。至于芬兰人,他暂时觉得他们只能充当摇旗呐喊的摆设。
    “我的计划是由我们先发起进攻,为了避免政治问题,我们将统一更换芬兰制服……我们将从正北方向突破俄国人的阵地,直插港口方向,先截断他们的海上运输线路……”
    他还没说完,瑞典志愿军指挥官拉尔森就提出了异议:“据我们了解,在维堡的港口里停泊着一支强大的舰队,在他们的炮火支援下,我们恐怕会损失惨重。”
    对此格尔茨伯爵却不以为然:“根据空军侦察那支舰队的主力已经返回了喀琅施塔得,维堡港内只有一艘老式巡洋舰和两艘小型驱逐舰,它们不值得一提!”
    是的,在格尔茨伯爵眼中,不值得一提的不光是维堡港内的那支小舰队,俄国人以及他们的防线也同样的不值得一提。在东线战场上,他又不是没有同德国人交过手,他的小伙子不止一次的突破过俄国人的阵地,不止一次的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而这一次,他相信也不会例外。
    给了格尔茨伯爵这种信心的不光是他手下的小伙子,更重要的是瑞典人还带来新式武器——坦克!
    雷诺ft-17,瑞典人将他们从法国进口的这种小家伙派到了芬兰,看来准备迫不及待的验证一下坦克的实战性能。
    格尔茨伯爵虽然之前并没有见过这种叫水柜的钢铁机器,但是西线的同僚向他形容过这种新武器的厉害。他们可以顶着机枪和炮火向前冲锋,可以翻越壕沟和障碍,配合步兵可以比较轻松的突破坚固的防线。
    格尔茨伯爵很想见识一下这种新武器的厉害,实际上如果不是瑞典人拒绝合作,他都准备弄一两辆送回国内研究。
    瑞典人购买的是机枪型的ft-17,装备一挺8毫米哈奇开斯机枪,备弹4800发。格尔茨伯爵对法国机枪并不太满意,在他看来火力太弱了,他更喜欢同僚说过的那种装备37毫米皮托炮的ft-17。很显然,法国人也防着瑞典人,留了一手。
    瑞典志愿军一共拥有18辆ft-17,它们将掩护一个步兵营向俄国人的阵地发起冲击,当然,攻击开始之前,首先发话的还是德国大炮,健壮的德国炮兵穿着芬兰白军的制服(除了个别徽章不同,实际上就是俄军的制服)飞快的将150毫米榴弹炮推入了阵地,随着炮长一声令下,剧烈地轰鸣声震彻了天际。
    遭到进攻的是边防警察部队第一旅三营二连,当时新兵菲利普正在修正战壕,第一轮弹雨就砸了他前方不到20米的位置。当时剧烈的爆炸几乎将他从战壕里震出来,泥土和石块劈头盖脸的砸得他晕头转向,如果不是戴好了钢盔,估计这轮石头雨就能要了他半条命。
    多提一句,和其他志愿军相比,红鹰团和边防警察部队成建制的装备了钢盔,正宗的ssh40钢盔,不用说这也是某仙人提供的。
    不过菲利普的灾难还没有结束,他心有余悸地回忆道:“白军的炮击很猛烈,而且也很准确,我们的不少支撑点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不少同志一枪未发就壮烈牺牲……实际上我也差一点就牺牲了,一发150毫米榴弹呼啸着击中了我所在的战壕,离我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五米……当时我吓坏了,以为马上就会被这枚炮弹撕成粉碎……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一直到过去了五分钟,它依然没有爆炸的意思,直到班长踢了我的屁股一下,让我拿起武器赶紧战斗……”
    说到这儿,菲利普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地说道:“我操起步枪瞄准敌人的步兵疯狂的开枪,因为手有些发抖,大部分子弹都打偏了,当然,我也击中一两个白狗子……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战场上轰隆隆开过来的坦克,是的,当年我们并不知道这个怪物叫什么,我们大部分同志简单的将其称之为钢铁怪物……”
    “它们确实是怪物,我身边的神枪手伊利亚一口气向一辆坦克开了十枪,子弹打得它砰砰作响,但是却毫无作用……很快这个怪物停了下来,它的‘脑袋’转动了两下,就在我很奇怪它想做什么的时候,一道火舌喷了出来……”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菲利普似乎还心有余悸,他冲记者比划了一个长度,感叹道:“就差这么一点儿,子弹打得我面前泥土飞扬,我赶紧缩回了战壕,冲着班长大吼道:‘班长同志,怎么办?’。班长很镇定,虽然他也是第一次上战场,但我必须说,他真的很镇定,一点儿都不慌乱,一切都井井有条,他冲我嚷嚷道:‘你们掩护我!’。说着他掏出了几个手榴弹,跟我们使了一个眼色。”
    “当时,我忘记了害怕,跟伊利亚一起轮流向那个怪物射击,打了大概一二十枪,很快他的脑袋就转向我们这边。而这时,我们勇敢的班长从战壕里一跃而起,飞一般的从侧面向怪物冲过去,他狂奔了将近五十米,让后狠狠地将手榴弹扔了出去……”
    “班长扔得很准,手榴弹准确地在那个怪物头顶炸响了,轰隆一声,紧接着我们就欢呼了起来,我们所有人都认为,怪物已经死掉了!”说到这儿,菲利普深深地吸了口烟,很压抑地说道:“但是我们高兴得太早了,当我们还在欢呼的时候,那个怪物又一次喷出了火舌,我们勇敢的班长像伐木一样被击倒在地……”
    “他牺牲了?”记者很纠结地问道。
    菲利普又叹了口气道:“当时我们也这么想,所有的同志操起轻重武器,疯了一样的向那个怪物射击,枪管都打红了……”
    记者又问道:“然后呢?”
    菲利普的脸色愈发地难看了,他沉痛道:“然后一点儿用都没有,那个怪物一边向我们扫射,一边向我们压了过来……我一点儿都不怀疑它向将我们碾碎!”
    说到这,菲利普猛地精神一振,很兴奋地说道:“就在我们都以为死定了时候,转机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