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永兴(十三)
“湘军精兵强将甚多,石逆二十万人围攻宝庆尚且被打走,现在韦逆在湖南有四五万人马,难道我等却不敢攻打不成?”毛鸿宾瞪着湖南巡抚衙门里头的一众文官武将,大声呵斥着。
这些文官武将们虽然也低下头,可没有一人主动说话。面对这等沉默的反抗,毛鸿宾厉声说道:“万岁下旨要我等夺回永州,我意已决,令按察使赵焕联、总兵周宽世带兵夺回永州。”
听说不让长沙的武将出动,他们都大大的松了口气。大伙对毛鸿宾的命令很不以为然,石达开的确有二十万人,湖南湘军派出了将近六万人与石达开作战,双方互有胜败。光复军只有四五万人,与湘军三万人作战。湘军三万人已经被轻松干掉了一万。若是光复军和湘军一样杀俘虏,而不是把俘虏释放,那三万湘军就全部完蛋了。当然,如果三万湘军全军覆没。估计毛鸿宾大人现在也不会这么意气风发的要去夺回永州。
按察使赵焕联、总兵周宽世在石达开进兵宝庆的时候负责防守宝庆,这仗倒是打得很不错。巡抚衙门的官员们也只能期待这两位能够再创佳绩,一举夺回在光复军手中的永州了。
3月25日,按察使赵焕联、总兵周宽世带领七千兵马进军永州。
4月2日,按察使赵焕联、总兵周宽世在永州五十里处遭到光复军的袭击,全军覆没。
4月10日,光复军在永州的部队一路突破了前往衡阳的各处关卡,陈兵衡阳城外。
4月13日,光复军把被俘的八千多多湘军,以及三千多湘军尸体送到衡阳城外,就地释放。然后光复军开始撤军返回永州。
4月15日,湖南巡抚毛鸿宾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以生病为由没有办公。长沙文武们大概也能猜得出来毛鸿宾大人的想法,被光复军这么赤裸裸的威胁与羞辱,毛鸿宾大人脸上是挂不住的。
而且这还有另外一个更加现实的问题,光复军从永州挺进衡阳,一路上又干掉了五千湘军。现在湘军前前后后有一万多人被打死,四万多人被俘虏。他们的武器全部被光复军缴获。这可是近六万支火帽枪,现在一杆火帽枪官价三十两银子。想补足六万支火帽枪就得一百八十万两银子。整个湖南这些年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砸锅卖铁也弄不出这一百八十万两银子。
根据被遣返的俘虏所讲,光复军的火帽枪远胜湘军的火帽枪。有火帽枪的时候尚且无法赢过光复军,手里拿着大刀长矛,就更不用考虑与光复军作战了。
当然,这局面也让湖南官员们放心不少。毛鸿宾大人如果弄不到火帽枪,他至少就会老实点。长沙文武可不想被毛大人派去前线送命。光复军虽然遣返俘虏,但是遣返的都是士兵。那帮军官可都没有遣返过。官员们即便没在战场上战死,若是被俘,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毛大人这“一心杀贼”的模样,大家可不敢相信毛大人会答应赎回俘虏。
毛鸿宾这一病就病了三天,三天后毛大人升堂议事。他眼睛通红,脸颊凹陷,看来这三天是备受煎熬的。看都不看属下,毛鸿宾说道:“我们要增收一百二十万两的厘金。”
长沙文武们听了这话都傻了眼。这些年湖南疯狂的征收厘金,已经导致物价飞涨,湖南主要的厘金供应者是商人,他们现在基本不愿意做买卖了。短期内再加收一百二十万两的厘金,湖南商铺只怕是都要关门大吉。
就在大家被毛大人的魄力吓得六神无主的时候,毛大人给了官员们新的冲击。“若是商家征收不易,那就向湘军家人增收厘金,士绅们在此国家危难之时,也要多出些钱来。”
官员们被毛大人如此强烈的“王霸之气”唬的三魂出鞘,布政使也顾不得自己原本不说话的打算,他连忙说道:“大人,这不可啊!”
湖南普通百姓被现在的税收折腾的要死要活,不过普通百姓中也不是没有有钱人,他们基本都是湘军的亲属。家人在外打仗,弄到的财物都送回湖南。但是这些人是不能向他们征税的。若是征税,只能让湘军自己军心动摇。另外的有钱人则是湖南的地主士绅,他们这些年在官府的压迫下已经吐出了一部分钱财,可再让他们吐出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地主士绅们是断然不肯的。而且这些地主士绅们哪个没有自己的人脉,那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地头蛇。
俗话说强龙难斗地头蛇,毛鸿宾大人的确发现了有钱的地头蛇,若是之论选择的方向,倒也算是抓住了关键。只是毛大人到现在的表现不管怎么看都没有强龙的味道。
“有何不可?”毛鸿宾怒道,“光复军眼看就能打下衡阳,为何顿兵不前。其实他们见曾大人就要进军江宁,图的乃是湘军与粤匪同归于尽。曾大人攻破江宁之时,就是光复军北上之日。若是打湖南打得急了,曾大人不得不回军相救,光复军的如意算盘就会落空。粤匪数次释放湘军俘虏,不过是收买人心,在他们北上之时指望那些被释放的湘军知道投降不会死,就不与他们死战罢了。可光复军会放过普通湘军,却不会放过我等。此时我等若是坐等,不过是等死罢了!”
毛鸿宾素来有知人之名,而且长沙官员中也并非没有人有过这样的预测。只是大家知道打不过光复军,主动进攻是个死,那还不如等死来的更舒服些。现在被毛鸿宾如此明白的指出未来可能出现的局面,长沙的文武官员心中都是一震。
“既然如此,我等反倒得赶紧筹集军资,做了准备。等曾大人灭了粤匪,回军湖南之前,我等好歹也得能守住才行啊!”毛鸿宾声嘶力竭的喊道。
湖南巡抚衙门里面鸦雀无声,没想到这点的官员是被骇的说不出话来,想到过这些的官员们却是心中满是心事,什么都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