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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芷抬袖拭泪,泣道:“自十二年前您入京觐见,回来后便成了这副样子,问您什么您也不说明白,终日只疯疯癫癫。妾身……妾身如何能放下心啊?”
    赫翼颓然地放弃了挣扎的手。
    “芷儿,连你也这样看我。”
    忍冬别苑比之汀兰更多了几分萧飒之感,池塘内恬然自乐的鱼儿时不时地吐着泡泡,被江离的手指轻点,留下一圈圈涟漪。
    像极了一夕破碎的镜花水月。
    此处是赫敬定的客居所在。
    赫敬定站在她身后,凝视她倔强的后脑勺和单薄的背影,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外袍解了下来,披在起身后打了个哆嗦的江离身上。
    夜间的风有些凉。
    他的身体也是冰凉的,不能暖人。
    “小定子,”江离头也不回,只听声音似是调皮玩笑,但赫敬定能想象得到那张故作坚强的小脸上该有多畏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能从他与赫翼的三言两语中听出,赫敬定绝对知道些什么。
    赫敬定自背后将她搂入怀中,下颚轻轻地搭在她头顶,什么也没说。
    傀儡不会撒谎,更不可能欺骗主人,他只能选择沉默。
    江离终于有些笑不出来了,唇角僵硬地维持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倘若有朝一日,我发现自己的仇人可能是受害者,他们属于正义,而我才是那个活该死于黑暗中的凶手。”
    那十二年来所接受的信仰便会一夕崩塌。
    “阿离,”赫敬定抱紧了她,轻声却坚定道,“无论如何,我皆会站在你的身后,也永远不会有那一日,不必怕,信我。”
    即便与同类为敌,与自己为敌。
    鹤望兰,又名极乐鸟,翅膀挥挥~所以叫赫翼嘛
    差不多也快到揭露江赫两家设定的时候了=w=
    第二十六章
    大祁至今,已有二百七十五年的历史。
    与古时的王朝和周边诸多小国相比,大祁的统治者无一例外皆是开国赫氏之后,从未发生过任何父子相残、或兄弟阋墙的悲剧,甚至前所未有地登基过几代女帝。
    在他国人看来,这简直难以置信。
    历代赫氏帝王无一不是相貌俊美的英杰,琴棋书画、诗乐歌舞皆无比精通,刺杀也从未被得逞过。
    除却禁卫守护之严,更重要的是历代帝王精通武艺,无人匹敌。
    治国有方,私德无亏。
    周边诸国将大祁奉为天恩之域,赫氏帝王也被尊为天子,八方所伏,他们甚至无法从帝王身上找到一丝一毫的缺点。
    一直延续到十二年前,江家被灭门。
    江氏偃师一脉“断绝”后,皇帝便显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暴虐及残忍,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辉煌了两百余年的大祁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疾衰落。
    苛捐杂税,各诸侯王群起而争,一众亲王又皆是酒囊饭袋,只有出的、没有进的,天灾人祸以至粮食短缺,许多地方又时而不时地闹瘟疫,民间有人借“侠”的名号趁机作乱生事,乱传谣言致使恐慌……
    兴盛之期的大祁自然不会将此视为“危机”,然而如今的大祁,只需小小的一击便能大厦将倾。
    若非镇远王赫敬定及时出现,抵挡西域诸国的兵家必争之地——大祁之关隘琅城便注定失守,亡国也是迟早之事。
    江离半个月来浑浑噩噩,虽做好了傀儡,却还是总琢磨着赫氏与江氏的纠葛。
    越想越可疑,浑身冰凉发抖,连酒葫芦都拿不稳。
    “小定子说,今晚会将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她把玩着手里的小铁锤,将最后一块凸出来的铆钉给楔进了傀儡体内。
    “那现在便不想了。”
    赫翼也是会挑时间出生,凑巧生在了七夕,礼物只能要一份,可怜。
    江离啼笑皆非地将做好的傀儡悉数交给了白芷,却无意赴宴,白芷有心留她,她只摆了摆爪子,将酒葫芦里灌满了碧云天后撒丫子便溜出门玩了。
    大祁的风气惯是不拘束着男女相会,胆大者私定终生或是干脆木已成舟的不在少数,民风开放剽悍。
    恋人们平日里见的次数虽不少,然而在七夕佳节这良辰美景,出来浪的便更多了。
    礼法?那是什么东西。
    赫敬定约她出门,也不说自己究竟在哪,江离闲来无事,便在街上逛来逛去。
    她卸下了眼前的白绸,忽闪着一双银灰色的眼睛,在众人皆是黑瞳或棕目的人群中格外打眼。
    “看什么看,你是皮不想要了,当着老娘的面看别的小姑娘!”
    “哎呦轻点!你有脸说我,方才在鹊仙桥直勾勾盯着那男人,恨不得扑上去,老子还活着呢,我那点比不上那撑把破伞的小白脸?”
    “我呸——也不照照你自己那德行,人家那是‘丰神俊朗、龙章凤姿’,你算个球!”
    一对年轻男女吵吵闹闹地自江离身旁经过,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色貌昳丽如三春之花,在酷热的暑季如送来一阵清风。
    路过的男男女女皆被美色晃花了眼,有些甚至惊掉了手中的物什。
    鹊仙桥,看来应当是在那了。
    江离一路打听鹊仙桥的所在,总算是摸到了路,不紧不慢地走去,忽闻一声清脆的铃铛响,脚步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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