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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特很想出去,去看看妈妈是什么样的人。
可心里又不住的踟蹰,妈妈也结了婚,继父会喜欢她吗?会接纳她吗?
门外的热闹声更响亮起来,有人在说,“婶子,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转的差不多了吧。”这是姥姥的声音。
但是什么意思,秦特不明白。
什么叫转的差不多。
人声脚步声寒暄声渐渐远去,秦特悄悄踱到窗边,揭开一角窗帘,探出一只眼睛,院里的灯都开着,窗外的景象十分清晰,一群穿着各样棉袄、大衣、羽绒服的女人走出门,什么年纪的都有,有头发灰白的,也有四十来岁的,还有年轻的。
她都不认识。
姥姥送她们出门,就一个人回来了。
啊,不是妈妈。
秦特意识到。
心里那点踟蹰顷时退散,一丝失落从心底升起。
客人都走了,秦特拉开窗帘,走出房间。
林晚照见她起了,笑问,“睡的怎么样,香不香?”
“香。”
秦特个子挺高,比林晚照高半头,在家时爸爸常说她傻大个。她自卑的拱起肩,双手绞在一起,小声说,“姥姥,我想刷牙洗脸。”
“给你准备好了。”林晚照带她到洗脸台,指着早上新刷过的红色塑料杯,里面放着未开封的牙刷。毛巾架上大红的毛巾,“毛巾用这条。”
这原是给儿子媳妇回家预备的,当时图便宜,林晚照跟租她房的毛巾厂搞的批发,一百块钱一百条,现在还有好几打没开封,估计能用到死。质量其实还行,就是颜色略土。
“洗脸我都是用香皂,没买过那什么洗面奶,今天超市开门晚,一会儿咱们去超市买,你们年轻孩子都用洗面奶的。你想用啥,咱就买啥。”
“我用香皂就行。”秦特小声说。
她拿定主意不回爸爸家,也不知道妈妈会不会要她,现在住姥姥这里,不能给姥姥添麻烦。
上辈子也是这样胆小。
林晚照心里叹口气,没再多说。
秦特洗脸,林晚照给她煮饺子。
秦特饱饱的吃了两碗,主动收拾碗筷拿到厨房洗了,出来把餐桌抹了两遍,抹的干干净净。
拜年的亲戚过来吃的瓜子花生,地上有掉的瓜子皮花生壳,秦特四下看看,也没见着吸尘器、拖把、扫帚,这可怎么收拾。
林晚照见她看来看去,问,“找什么呢?”
“姥姥,有扫帚吗?我扫扫地。”
“不用扫,过年上午不扫地,会把财气扫出去的。一会儿还得有人来。等下午再收拾。”林晚照看昨晚回放的春节晚会。
秦特见茶几上放着暖壶,给姥姥跟前的茶杯里续满水。她问,“姥姥,中午做什么菜,我先准备吧。”
“你手有伤,等好了再干。”林晚照能感觉出秦特的小心翼翼,把瓜子糖果的果盘往她跟前推了推,“吃点瓜子糖,咱们看春晚。”
秦特用手指剥瓜子,一会儿剥出一小堆儿,悄悄递给姥姥,“姥姥,你吃。”在家时,弟弟常会让她剥瓜子给他吃。
林晚照是真觉着这个外孙女贴心,上辈子也是,可对上秦特那双带着讨好的眼睛,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林晚照经历过上辈子孝子贤孙的“临终关怀”,如今性情大改,只为活个痛快。上辈子她会觉着这孩子懂事,这会儿却觉着憋屈,替这孩子憋屈。
“你自己吃。”林晚照说,“我吃我会剥的。”
秦特就拿回去自己吃了,她吃的仔细,这是原味儿的瓜子,嚼起来很香。不过,吃多了有点干,秦特拿了个一次性纸杯,给自己倒了杯水。
尽管内心惴惴,秦特毕竟年轻,很快被电视里的晚会吸引。门口一响,秦特看向门口,姥爷回来了。她站起来,叫了声,“姥爷。”
“嗯。”刘爱国进屋脱了棉衣,随手挂在沙发旁的衣帽架上。
外头冷,秦特想给姥爷倒杯水,又不知道哪个是姥爷的水杯。她小声问,“姥姥,哪个是姥爷的杯子?”
“你姥爷自己拿着哪。”
秦特就见姥爷从棉衣口袋里摸出个不大不小罐头瓶,里面的茶水还是满的。秦特问,“姥爷,那茶有没有凉,要不要换热的?”
“不用。温的喝着正好。”
刘爱国在边儿上单人沙发坐下,他是个不擅言辞的人,上年纪眼睛也有些花。不过,秦特脸上的红肿还看得见。刘爱国一见这个外孙女就觉着可怜,又不知如何安慰才显体贴,说了句,“吃饺子没?”
“吃了。”秦特回答,又觉着这话说的单调,她顿了顿,觑着姥爷的神色补了一句,“姥姥给我煮的,吃了两碗,很好吃。”
刘爱国笑起来,“好。中午咱们还吃好的!”
看起来姥爷也不讨厌自己。
电视中小品演员演绎着阴差阳错的喜剧,秦特眼睛一弯,也笑起来。
第19章 红包(将中午的时候,三兄弟回了)
将中午的时候,三兄弟回了家。
老二在门口跺跺脚下泥土,换了棉拖鞋,搓搓手,“外头真冷。”
林晚照瞥他那臭美的皮夹克一眼,“穿那么点儿,不冷才有鬼。”
秦特站起来跟舅舅们打招呼,问舅舅们用哪个水杯喝水,三兄弟不常回家,也没有专用水杯,都是用一次性纸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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