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322节
信赵家通敌的,对上头、对同袍再无信任之感;不信赵家通敌的,恨朝廷恨得咬牙切齿,如此状况下,战力大损。
此番大战兵败,西军十不存一。
朝廷大军退回关内,对西域彻底失去了管制力。
京中秋后算账,狄察被主和派骂了个狗血淋头。
温宴关心西军处境,自是了解过狄察当时的言论。
狄察说,打仗不就是有胜有输?主战是要打出朝廷威仪,却不想西军如此不争气,白白废了朝廷这么多年的支持。
又说,虽是兵败,但也没有让西域人占多少便宜,西域胜了,也是惨胜。
即便如瑞雍十二年的北疆打鞑子,战损低,胜果大,朝廷不还是牺牲了惠康伯两父子?
打仗,这就是打仗!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只是今时今日,温宴再回顾,她想的是,那么低的战损,为什么惠康伯和徐其则都没有活下来。
战场上没有绝对的事。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谁都有可能回不来。
若是他们回来了呢?
他们活下来? 后头的事情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什么样的偏差?
尤其是,这辈子? 温宴和徐家父子三人都打过交道。
徐其则肖父? 为人沉稳? 很有章法,徐其润不同,他活泼又健谈。
惠康伯作为温宴婚仪的主使? 进退得当? 行事稳妥。
温子甫曾赞过惠康伯,说伯爷是一个很“正”的人。
这么正的一个人,在好友平西侯一家蒙难时? 为何连一根手指头的援手都没有伸出来?
若说平惠康伯信了平西侯通敌? 这不可能? 一身正气的人? 发现至交好友走上如此大逆不道的路? 他会第一个跳出来骂? 骂得痛心疾首。
惠康伯不信,却不救,除非,他彼时知道的、想到的,更多? 也更深。
知无能为力? 知内情因果? 他只能闭嘴。
活着? 才有能开口的那一天。
只可惜,上辈子的惠康伯没有等到,他死在了北疆? 没有活到温宴和霍以骁给平西侯府翻案的那一天。
那么这辈子呢?
温宴依着霍以骁,道:“我能从伯爷那儿问出什么呢?”
霍以骁的胳膊被温宴垫着,他也不嫌沉,还能反手卷温宴的发丝。
“问不出来,”霍以骁道,“他要是真的知道什么,彼时不说是时机不对,那现在还是时机不对。他不可能因为沧浪庄那点儿’交情‘就据实已告。”
温宴笑了声。
她也是这么个猜测。
想让惠康伯开口,最起码,得先把尤侍郎自尽给翻过来。
霍以骁又道:“也有可能是你想错了,惠康伯就是明哲保身,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也没什么,”温宴道,“顺手的事儿。”
从尤侍郎的死到平西侯府通敌,他们总是要翻的,待霍以骁去兵部观政,再细细摸一摸其中的底,把先前所有的讯息都总在一块,步步推进。
若能以此得惠康伯一两句指点,自然再好不过,若是没有,也不要紧。
再说了,温宴也想让惠康伯和他的两个儿子活下来。
霍以骁身边,好友不多。
他和徐其润、徐其则,算是能说得拢的了。
接连不断的鞭炮渐渐歇了,只时不时还有一两声。
困意重新席卷而来,温宴眼皮子一沉,渐渐入睡。
外头下起了雪,北风呼啸着,天亮时候,雪积了一地。
霍以骁和温宴一直睡到了中午。
比起外头家家喜气洋洋、忙得脚不沾地的年初一,他们两个人,年味没有那么重,轻松也是极轻松。
勋贵官宦之家,外命妇早早就候在了宫外,等着进宫给贵人们拜年。
轮不上的,自家里头晚辈们磕头道喜,也是热闹。
霍以骁和温宴不进宫,也不拜年,散散渡过一日。
到了初三,两人才出了门去。
先进宫给霍太妃请安,再去霍家拜年,之后到燕子胡同,还被留着用了顿晚饭。
霍以骁头一回尝了炝蟹。
炝蟹是三房进京是带来的,这东西容易储存,大冷的天不怕坏。
因着桂老夫人喜欢,这道明州人过年时必不可少的冷菜,也成了定安侯府的年节里必会上桌的菜肴。
哪怕现在,老夫人只在除夕时尝一口。
晚辈们跟着吃了那么些年,也习惯了,温慧还是极其喜欢的那一个。
也就只有温宴,之前回临安不久,旁的口味习惯得差不多了,在这道菜上头,还不大行。
见霍以骁有心尝试,桂老夫人让他先尝一口红膏。
“味儿最正的就是膏,跟秋风起时吃螃蟹一样,”老夫人笑道,“宴姐儿出阁那天,我胡同里备流水席,都没让这菜上桌。我才不让他们糟蹋东西。”
老夫人不是小气,而是谨慎。
别看好些客人都是从临安迁来的,可一晃这么多年,有几个还能适应?
最怕的是吃不来,吃多了,吃进医馆里。
大好的喜事,凭什么叫他们添乱?
回头指不定还编排他们喜宴不干净。
管不了那么多客人,但姑爷要尝,只尝一口,这么多人还是看得住的。
霍以骁依言,只尝红膏。
蟹膏很软,色泽红润,闻起来带着海风的咸味。
入口时亦是咸的,再细细一品,是满满的甘甜。
和他听温宴讲述时想象的味儿不太一样,却并不讨厌,甚至,还想再尝两口。
老夫人也就只让他吃两口,再多就不行了。
这东西,若不适应,真会身子不舒坦。
好在,霍以骁一点事儿没有。
临走前,温宴约了兄弟姐妹,初六时候,请他们到大丰街做客。
第388章 老气横秋
初六下午。
温慧到了大丰街,才晓得今儿请的不止是他们。
或者说,后院里的确就是自家姐妹,只前院那儿,除了温辞,霍以骁叫了霍家兄弟,又另请了惠康伯府的两兄弟。
日头正好,也没有什么风,便是在园子里,身上都有那么些暖意。
温慧坐在秋千上,一脸纠结:“还有客人呀,阿宴你怎么不提前与我们说一声?”
温宴在喝饮子。
牛乳兑了些蜂蜜,甜味不浓,温温的,正适合这样的天气。
她玩心起了,逗温慧道:“说了做什么?今儿又没有请京城第一俊的赵家公子。”
温慧一愣。
温宴又道:“就是真请了,赵公子就在前院,姐姐难道要去送点心?”
“才不去呢!”温慧嗔了温宴一眼,“送什么点心,要看,也是寻了不起眼的角落,偷偷看两眼。”
话音落下,不止温宴和温婧笑,黄嬷嬷等人也跟着笑。
温宴弯着眼。
这个答案,很合温慧的性子。
温慧磊落,从不掩饰欣赏之意。
她以前喜欢季究,就会直接地说与姐妹们听,哪怕温宴说季究不好,她的反应也是“为什么”。
霍以骁头一回到定安侯府,温慧拉着温婧躲在边上偷看,看完了还夸赞不已,待听温宴说了内情,知道这位是准妹夫,她后来也没少夸。
温宴想,她这个二姐姐,心思其实很单纯。
温慧的喜欢,更多的是欣赏,她还不懂男女之间的真情实意。
看人先看皮相。
可话说回来,谁又不喜欢皮相呢?
只赵子昀那皮相,除非是另有隐情,否则满京城,无论是尊贵如成安? 还是街上的普通姑娘,都是喜欢的。
爱美之心嘛。
若不然,卫玠也不会被看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