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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姨娘一愣,随即掩口轻笑:“五小姐真是个妙人,全家都在关心大事,就您记挂着吃。区区几样酱菜算什么?稍后就给您送过来!”
这又是崔姨娘的聪明处了,从来不学钱姨娘的张狂,对着家里的少爷小姐们,句句不离“您”和“请”,恭敬有礼得很。
檀悠悠不反感她,先谢了,再问:“姨娘和我说什么?可否再说一遍?”
崔姨娘道:“方才媒人上门,听闻是为安乐侯之子裴融裴向光提亲来的,五小姐上次去班伯府参加诗会,可曾见着此人?听说那天他也在的。”
安乐候之子裴融裴向光?
这个名儿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檀悠悠想了片刻,用力一拍桌面,兴奋地道:“我想起来了!”
梅姨娘和崔姨娘同时盯着她问道:“如何?”
檀悠悠道:“那天梁二小姐落水,有个疯子过来和我说话,我有些害怕,哄骗他说有个长得极好的男子救了梁二小姐,他就急吼吼地喊叫起来,叫的就是向光、向光!”
“废话多。”梅姨娘蹙了秀眉,说道:“问你见着人没有?”
檀悠悠老实摇头:“没有。”
梅姨娘和崔姨娘同时送了她一个白眼,转过头去不理她了。
檀悠悠继续趴在桌上看美人,要说真美,还是梅姨娘最美,淡雅如同远山春水,乍看有些淡,越看越有味道,雅致得很。
只听崔姨娘絮絮地道:“梅姐姐不是本地人,不知道这位安乐侯是什么人吧?”
梅姨娘道:“正是,秋城是个小地方,少见公侯。所以班伯府荣耀之极,侯府又高一等,但我们在这里住了好几年,却从来只知班伯府,不知安乐候府。崔妹妹若是知道,烦劳与我解说一二。”
崔姨娘道:“我也是赶巧知道的,那天老爷喝醉了酒,随口提了几句安乐侯的事。这安乐侯啊,出身可不一般,真真正正的龙子凤孙……”
檀悠悠听到一半,已经捋明白其中的关系。
这个朝代是架空的,国号大梁,皇族姓裴,今上已是第七任,在上两辈的时候出了一件事,太子病死在任上,东宫易主。
曾经的太子后人不知犯了什么错,一贬再贬,从京城繁华之地一直贬到这偏远的秋城。爵位也是从王爵一直贬到侯,封号就更有意思了,安乐。
安乐,你就好好地过日子享福吧,其他都别想了。
然后呢,这前短命太子的后人也很识趣,低调到很多秋城人不知道本城还有这么个侯府。
崔姨娘叹道:“听闻安乐侯府人丁稀少,无有女眷,只有安乐侯父子二人。”
“这一点都不安乐!”檀悠悠脱口而出,见两位姨娘都瞪视着她,连忙讪笑道:“天子让他们安乐,他们竟然不肯享福,真是不听话!”
“多嘴!”梅姨娘严肃地批评了她,又问崔姨娘:“这桩婚事为何由福王府出面?”
崔姨娘叹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过来这一趟,其实是因为……”
檀悠悠正等着听后续呢,就见梅姨娘板着脸道:“五小姐去跳绳吧。”
又要跳绳?
檀悠悠耍赖:“我刚吃饱,不能跑跳!肚子会疼的!”
“不想跳绳?那就去揉面。”梅姨娘威逼利诱:“不是想吃破酥包子么?赶紧去揉面,明天一早就能吃了。”
檀悠悠立刻毫不留恋地挽起袖子往外走,别人的故事,哪里比得上好吃的重要呢?
梅姨娘见她走远了,也不关门窗,转头示意崔姨娘:“可以说了。”
崔姨娘道:“那裴融已经长到二十,世子之位迟迟未得。老爷说,这安乐侯府怕是到头了。所以啊,这安乐侯府绝不是好去处,谁要嫁给裴融,这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只能一直死守在这秋城。”
梅姨娘不置可否:“所以呢?”
崔姨娘忐忑地揪着衣角小声道:“他家看上的是三小姐,三小姐心气高,又是太太的眼珠子,老爷早就托人四处打听,想要一门体面有助力的亲事,所以……”
梅姨娘淡淡地道:“你担心这门亲事落到六小姐身上?”
崔姨娘红着脸站起身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三小姐不肯,四小姐不得欢喜,五小姐深得老爷、太太疼爱,我们六小姐乖顺听话……”
“悠悠不会骗人。”梅姨娘斩钉截铁地道:“她说没见过裴向光,那就一定没见过。你去其他地方打听吧。”
崔姨娘揪着帕子,试探地道:“那,您这里……”
梅姨娘端茶送客:“我日常没有打听太太屋里之事的习惯,老爷和太太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崔姨娘讪讪地屈膝行了个礼,告辞而去。
梅姨娘窗前默坐片刻,继续抄经。
厢房一角,檀悠悠卖力地揉着面团,柳枝把刚偷听到的话小声学给她听,最后总结:“崔姨娘瞧着老实,心思并不少……口口声声说是嫁进安乐侯府就没有出头之日,看不上这门亲事,其实是动了心,想要捡个漏。
毕竟六小姐并不算出挑,又排在最后,若能嫁进侯府,那也是不得了的。何况这亲事能请动福王府出面,一定差不了!”
第14章 关我什么事?
檀悠悠明了。
人家再怎么落魄,那也是真正的龙子凤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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