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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氏也来了兴趣:“我看你们都没再提过这件事,还以为你们不想知道呢。那不是陆宗善还继续告病着,也没休妻,岳家撤诉,把小妾打卖了,原配接回去亲自伺候着,听说那位稍有不如意就威胁要告他,成天摔摔打打的。据说翰林院那边已经知会陆宗善,再不回去当差,今年考绩便是最差,还叫他索性辞官算了。我舅舅说,陆宗善这辈子算是完了。”
女人聊八卦最感兴趣,檀悠悠和潘氏越聊越开心,直到柳枝告知她们,裴融等人喝光了袁知恩带去的酒,还嫌不够,又要开坛才惊觉已近三更。
潘氏最先站起身来:“不能让他们喝了,喝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倒下去人事不省,辛苦的是咱们。”
檀悠悠跟着点头,一起去了隔壁,但见陈二郎喝得舌头打结,在那使劲拍着胸口道:“兄弟!你别怕!甭管遇着什么事儿,二哥都帮你到底!”
裴融面上微红,却还清醒,只笑着哄陈二郎高兴,袁知恩则是冷清清的抱着胳膊看年轻的两个往来,一言不发,看着颇阴沉。
潘氏上前去接陈二郎的酒杯,嗔道:“差不多得了!这是在别人家做客,又有长辈在,看你喝起来就没个节制,叫人笑话。”
陈二郎傻笑着拉着她的手道:“娘子,给我多生几个大胖儿子,咱们第一胎让他姓袁,第二胎姓潘,第三胎才姓陈,好不好?”
潘氏红了眼眶,轻捶他一拳:“可别酒醒了又不认。”
陈二郎嚷嚷道:“谁说我不认?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来,弟妹,把你家的笔墨纸张拿来,我们当着你们的面立下文书!”
袁知恩冷冷地道:“第一胎、第二胎、第三胎,倘若第一胎是个女儿,第二胎也是个女儿,第三胎才是儿子呢?”
陈二郎红着眼睛道:“那就改成第一个儿子,第二个儿子,舅舅觉得如何?”
袁知恩又冷笑:“我外甥女儿又不是母猪,给你不停地这样生、生、生,你不辛苦,她辛苦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是要如何?檀悠悠和裴融面面相觑,潘氏则是哭了:“舅舅!无论如何我也要为袁家生个继承香火的!”
陈二郎见潘氏哭了,忙搂住她轻声哄道:“别哭,别哭,大不了咱们不生姓陈的了,叫孙子辈再改过来!你爱生几个生几个!”
潘氏又靠在陈二郎肩上哭了起来。
檀悠悠被强行塞了一嘴狗粮,忍不住悄悄往裴融身边靠了靠,把手塞进他掌心,也想往他肩上靠。刚歪过去一点点,就被裴融伸手撑住,他蹙着眉瞅着她,低声道:“干什么?客人在呢,让人笑话!”
檀悠悠立时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再不客气地送了他一个白眼,这没情趣的!什么叫触景生情不知道么?
袁知恩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慢吞吞地道:“向光,侄媳妇儿,你们说说,这文书有必要写么?”
裴融抱拳行礼:“舅舅,我认为不必。”
“哦?”袁知恩似笑非笑:“为何?”
“若真有这种想法,酒醒之后该记得还会记得。若是一时兴起,写下文书也还是会后悔。醉酒就是醉酒,无需较真。姓甚名谁不重要,能日常孝敬长辈、关爱体贴妻儿就够了。”裴融压根不管袁知恩是什么表情反应,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袁知恩有些不太高兴,又看向檀悠悠:“你怎么看?”
檀悠悠对这事儿更无所谓了,笑眯眯地道:“我以夫君马首是瞻。总以为,身后事不如身前事更重要。”
“身后事不如身前事更重要……”袁知恩默念一番,低头饮尽杯中之酒,再抬头,笑容满面:“你们小娃娃家,不懂得这世上的事,罢了,我不与你们多说,总归是强扭的瓜不甜,且等着看吧。”
檀悠悠有些晕,没太懂袁知恩是什么意思,但也懒得管闲事,只笑眯眯地道:“舅舅,我让厨房给你们煮碗酸辣面?”
“好啊,也差不多了。”袁知恩指着桌上的菜道:“两个娃娃,不年不节的吃这些,还不要命似的做了这许多,是要吃告别饭么?”
“舅舅!”潘氏赶紧拦住袁知恩,不许他乱说,什么告别饭,也太不吉利了。
袁知恩道:“怕什么!他们本就是这个意思。说吧,遇着什么事儿了?”
裴融坦荡地道:“是遇着点事……我之前被国丈府的七公子绑架,承蒙福王世子和表兄搭救,今日方知,福王世子在国丈府别庄荷塘里挖出二十多具尸骨,已是报了案。此案必会闹大,我定会卷入,是祸是福尚且不知,且与诸位暂别。”
潘氏吓得一个哆嗦,檀悠悠赶紧把她扶去隔壁歇着:“不怕,不怕。”
潘氏慢慢喝了一杯热水才缓过来,忧虑地道:“国丈府和福王府势力都不小,你们夹在中间可怎么办?”
檀悠悠摊手:“该咋办就咋办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命生成这样咋办呢?”
忽听袁知恩在隔壁高声道:“裴向光!倘若国丈府逼迫你作证此事与钟希罂无关,你该如何?”
檀悠悠连忙跑过去看,但见裴融神情肃穆、语调铿锵:“我只阐述事实,余者与我无关。”
袁知恩又道:“就算严刑拷打,名声因此毁灭,你也不改主意吗?”
“不改。”裴融一字一顿:“否则,荷塘中的二十多具枯骨如何伸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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