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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状纸一鸣惊人

      衙役向女子走过去,“状纸呈上来!”女子才颤抖把一直紧紧握住的状纸递了上去。
    蔡县令接过状纸,皱着眉头打开。
    却见偌大的状纸上,只写了几行大字,但就这几行字,看的蔡县令眼睛圆瞪。
    就见蔡县令立即把状纸拍到桌上,气呼呼问道:“这状纸谁替你写的?”
    叫翠花的女子吓坏了,“是民妇请状师写的……”
    从来没见过如此简短的状纸,简直像儿戏一般。
    但仔细看状纸的内容,却无法让人当做儿戏。
    状纸所写,今有女子,名曰翠花,十五而嫁,夫却早死,且无所出,翁壮而鳏,叔大未娶,女有貂蝉之貌,男有董卓之心……
    连上标点,正正好好五十个字。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
    “本官问你,你所告何事?状纸上写的又是什么意思?”蔡县令盯着女子。
    女子颤抖着,头叩在地上:“回大人,民妇、民妇要状告现在的夫家,囚禁民妇自由,不、不许民妇离开宛平!”
    夫家囚禁自由,还不许离开?
    蔡县令暗自吸了口气,“本官问你,你夫君何时死的?”
    女子低头垂泪道:“回大人的话,奴的夫君三年前就死了。”
    蔡县令吃惊:“三年前?你今年多大?”
    女子颤颤巍巍说道:“奴今年十八了。”那岂不是十五岁刚刚嫁人就死了丈夫。
    状纸上所说,十五嫁人,夫却早死。
    却见女子已经说道:“奴家在过门之前,夫君就已生病,奴家是被、被嫁过去冲喜的……可怜夫君,奴家过门才三个月,就亡故了。”
    蔡县令坐在堂上半晌没说话。
    先是冲喜,再是夫君亡故,这女子十六岁等于就守了活寡。
    半晌蔡县令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你也并未与你那夫君,圆房?”
    女子脸上有一抹红晕,却也知道必须如实说出来,她今日既已决心上公堂拼一把,那又有何犹豫。
    “那时夫君已经病重,民妇与他便是有心,却也无能为力……”
    十五岁过门,还未圆房,寡居三年,怎么看这女子都是很可怜。
    蔡县令攥着惊堂木,“你现在的夫家还有何人在?”
    女子低声地说:“只有公公,和夫君的一位胞弟,小叔叔……”
    有公公,却没说有婆婆,还有一个小叔子在。这家里就是两个男人,唯一的女主人就是眼前这个女子翠花?
    帘子后,传来司修离轻摇扇叶的声音。
    “你的公公和小叔子?现年都多少岁数了?”蔡县令压抑住情绪问。
    女子低着头:“公公今年四十有二,小叔子……今年方行了弱冠,除此也无人了。”
    男子二十岁行弱冠礼,那这家的小叔子,和这翠花倒是完全一般的年岁。至于公公年龄四十二,这不也才是男子壮年的时候吗?
    蔡县令越问下去越觉得不是事,“那你小叔子可娶了妻?”
    素来男子弱冠之礼后,大部分也都已经成亲了。
    女子声音越发低吟下去:“不曾……”
    蔡县令眉头皱的紧:“你说他们囚禁你自由,又是……什么道理?”
    女子又哽咽开口:“民妇本不是宛平县人,是从隔壁荷花村嫁过来的,奴家已为夫君守孝满三年,如今只想,只想回到家乡荷花村里,况且奴家的爹娘,已经为奴家,重新指了一门婚事了……”
    蔡县令听明白了,望着女子,问:“你是要改嫁?”
    女子脸上更红,却艰难的点了点头。本来与死去的夫君便没有夫妻之实,加上又守了三年孝,已仁至义尽。
    在大梁,女子改嫁并不是个例,一般只要确是男人死的早,加上夫家不强留,年纪轻轻的寡妇重新嫁人,是常有的事。
    可是看女子这样为了改嫁闹上公堂,显然是夫家不放人了。
    蔡县令看着女子的模样,柔弱之中带着丝丝的动人,着实是个美人。这样的美人在夫君死后即便改嫁,也是丝毫不愁会嫁的更好。而且从女子的言语中,女子并非薄情寡义之辈,对夫家该做的也做了,只能怪那个男人命不好死的早。
    “自从夫家知道民妇要改嫁以后,便不许民妇踏出家门,平时更时时派人守着,民妇毫无人身自由,甚至夜间睡觉,都害怕惊醒……”
    逼到这种程度,恐怕不是普通的囚禁了。
    蔡县令神情也有点冷,“他们以何理由拦你改嫁?”
    女子声音幽怨:“他们希望奴家为亡夫守节。”
    哼,守节,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守节。一个血气方刚的小叔子,正当壮年的公公,正如状纸所说,恐怕早已安了祸心!
    蔡县令惊堂木一拍:“本官宣判,根据大梁律法,鳏夫寡妇,未有过错者,三年孝期满,准许自由改嫁,夫家不得干涉!将本官的宣判写成令纸,交由张翠花带回去。”
    女子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喜得不断磕头:“谢谢青天大老爷!谢谢青天大老爷!”
    蔡县令眉头皱着,小小的宛平,真是腌臜事一大堆:“退堂吧。”
    随着女子被带下去,蔡县令赶紧挑起帘子,走了进去。
    “王爷……”
    司修离唇边含着笑:“好一句貂蝉之貌,董卓之心。”
    方才那堂上女子,确实是清秀美丽,一句貂蝉董卓就让人先入为主,认定女子处境可怜了。
    这状纸字数少,却字字珠玑。
    蔡县令还是忐忑:“恐让王爷见笑了。”
    司修离一笑:“蔡卿断案公允,方才那女子还不断磕头感谢蔡卿,看来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小小宛平,蔡卿都一样是国之栋梁。”
    这称赞蔡县令可当不起,他慌忙跪下谢恩。
    司修离幽幽道:“那状纸不知可否给本王瞧一瞧?”
    状纸蔡县令刚刚直接拿下了堂,此刻见司修离要,连忙自袖中拿出来,双手递了过去。
    司修离打开状子,目光很快把几行字扫了一遍。
    唇边弧度更深。
    “这字迹娟秀,是出自女子之手。”可刚才的张翠花明显不太识字,而且她说是请状师代写。
    女状师?
    司修离含着笑:“宛平县的女状师,怕是没几位吧?”
    蔡县令此刻心内狂跳,没几位?恐怕只有那一位!
    司修离扇子轻摇:“本王是越来越喜欢蔡卿的宛平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