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万里飞雪，将苍穹作洪炉，溶万物为白银……”
    当看到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在风暴中呼啸成一道道如雾状的白墙时，江晨情不自禁地就想起了金老爷子的这句话。
    好运气似乎用光了，在乔治五世海岸旁，探路者号遇上了从极地刮来的暴风雪。
    豆大的冰块咣当咣当地砸在考察船上，不过本就是为恶劣气候设计的探路者号，岂会被这种级别的暴风给乱了阵脚？
    因为不确定风眼在哪，马歇尔船长为了防止探路者号侧翻，直接将宽大的破冰船头摆向了风暴刮来的方向，然后下锚等待风暴过去。
    等着也是等着，考察团的团长干脆将考察团和船员们都聚在了一起，五十来个人摆了五桌，在食堂下起了火锅。几个吃不了辣椒的加州人被辣的直吐舌头，引来了其他人的笑声。
    外面刮着暴风，屋内点着火锅，这种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畅快。
    很久没吃过火锅了的江晨，第一次辣的如此畅快，一连着吃了好几碗饭。看着董事长如此亲民，考察团的团员们也放开了许多，有个挺可爱的小姑娘还一直在给他添饭。在座无论白的黑的黄的，都会汉语。大伙儿们一边吃肉一边喝酒，聊得好不快活。
    不过加雷特他们倒是固执的没有喝酒。
    身为“海狮”特种部队的战士，保护江晨的安全是他们的第一要务。别说是滴酒不沾，吃饭都得纪律严明的换班。虽然有些心疼这些战士，但江晨也没多说什么。
    纪律就是纪律，对士兵而言，纪律高于一切。
    既然这是加雷特带出来的班子，那么一切都由他说了算。江晨很清楚，自己这个董事长随便去指手画脚，也只会给别人添乱。
    就这样，暴风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清晨。
    探路者号收起了锚链，调整了航向，继续沿着乔治五世海岸前进。
    ……
    船长室内，马歇尔船长吊着雪茄，看着地图上划线的位置微微皱眉。
    半晌后，他摘下了雪茄，将询问的视线投向了抱着双臂靠在一旁江晨。就在十分钟前，这位集团的董事长先生找到了他，突然要求他改变原先的登录地点，将考察站部署在地图上的这个位置。
    “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建考察站？无论是气候条件还是补给成本，这里都远远比不上罗斯湾。”夹着雪茄的两根指头点点了地图上的红圈，马歇尔问道。
    “但附近海域拥有丰富的可燃冰储层。”江晨耸了耸肩。
    海底拥有丰富的可燃冰储层不假，但这却不是更深层次的原因。
    这里离密码本上的坐标最近，才是他选择这里的真正原因。之所以之前没有透露消息，现在才突然找到马歇尔船长，主要还是担心船上人多眼杂，可能提前泄密。
    “太乱来了。”马歇尔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看向了大副，“降低船速，登录地改变了！”
    虽然不满意董事长的胡来，但谁要他是董事长呢？他现在领着的薪水可是同行的两倍，光是冲着这份薪水，他也说不出更多的怨言。
    就这样，探路者号在原先的航线上拐了个弯，改道向着古迪纳夫角的腹地航去。
    海面上结着厚厚的冰，然而对于具备破冰功能的极地考察船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只见那宽大船头直接撞上了厚实的冰面，然后用它那数千吨的吨位，将冰面直接压碎。就像航行在冰河中的碾路机，在冰封的海面上，碾出了一条蔚蓝色的行径。
    不少考察团的团员都站上了船头，掏出手机拍照。虽然他们有的人都不是第一次来极地了，但他们这些科研人员见识破冰船破冰的机会可不多，不少人都还是第一次亲眼见着。
    同样站在船头的还有江晨。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破冰船是如何工作的。
    以前他一直以为，破冰船是靠船头去“切”，却没想到事实上，破冰船是靠着自身地体重去“压”。
    “很幸运，没有碰上压不动的厚冰层，我们带着的炸药用不上了，这是最好了。”站在开着空调的船舱内，马歇尔船长抹了把脸上的汗，看向了正推门进来的江晨，“快把门关上，我的汗快冻住了！”
    江晨友善地笑了笑，立刻关上了身后的门，随手将防寒服挂在了门旁，走到了他的旁边。
    “怎么样？以你的经验，这块海岸适合部署考察站吗？”
    “地势还算凑合，不过以后补给恐怕会有些麻烦。”马歇尔瞅了眼窗外的冰面，拿起圆珠笔在地图上划了道线，“要保证这里不会被冻上，我们必须在这里切出个三角形，然后将它推向外海……我建议是推出去。直接炸掉的话，国际环保组织恐怕会找我们麻烦。”
    “你看怎么方便就怎么来，我相信你的技术。”江晨笑道。
    马歇尔咧嘴笑了笑，将雪茄重新叼回了嘴上。
    “交给我。”
    ……
    在古迪纳夫角的中部，被冰架冻住的海面上，探路者号沿着三角形压了条向外的开口。几名穿着防寒服的船员，身手矫健地跳在了那个三角形冰架上，用长钉在冰架的外缘上凿了十来个桩子出来。
    船上抛下石墨烯缆绳，这些船员们手脚麻利地将绳子在钉子上扎结实了，然后回到了船上。这些缆绳都拴在极地考察船的机械臂上，这是整艘船最结实的地方。
    一切准备就绪，叼着雪茄的马歇尔开始加大马力，将船向外开。
    石墨烯缆绳渐渐绷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这时，江晨诧异地发现，那个数平方公里的冰面，竟然就被这艘渺小的考察船，给拖出了一丝丝松动！
    “别看那冰面面积吓人，我们只需要给它个加速度，它自己就会向外跑了。”马歇尔笑着说道，指了指窗外，“这些缆绳可真是结实，比我们以前用的都是钢丝绳，那玩意儿韧性太差了，不但容易断，还容易伤着自己人。”
    “石墨烯材料。”
    “是吗？科技真是个神奇的玩意儿。”马歇尔咧嘴笑道。
    窗外的冰面缓缓地动了，船头上传来了船员的欢呼声。考察团的团员已经回到了船舱内，探路者号马上即将登陆，他们也该回去收拾收拾行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