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
    尽管头顶上，没有出现某个方正的红色字体。
    但在场的两人，都感觉到了某种毛骨悚然的冰冷。
    眼前的这个仪器，已经用它无数次成功的案例来证明了它的可靠性。
    至少，这玩意儿不会因为窥视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而直接被扭曲、腐化。
    莫非这是一位强大神力的圣者形态？
    一瞬间，公主的脑海里浮现出某个疯狂的念头。
    但下一刻，她便否定了这个这个荒诞的想法。
    位面意识的活跃程度与诸神的存在，是有着某种微妙联系的。
    当位面意识都处于相对“稚嫩”状态的时候，一切都要亲力亲为的时候，神祇并没有诞生的土壤。
    或者说，活跃的位面意识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是颇为排斥人格化神祇诞生的。
    与世界融为一体、泯灭一切情感的规则神祇，才是位面意识更为看重的工具人。
    而神祇的降临，从位面意识的层面来将，则意味着其他位面的试探。
    甚至，是挑衅。
    这也是尚未掌握神力真谛的神祇，在诸多位面穿梭时所遭遇的窘迫情况。
    祂们的力量源于位面的规则，自然也无法摆脱那足够深远的烙印。
    当然，强大的神祇们则有另外一套通行的法则……
    而就在这个时候，两人注意到镜子里的渡鸦突然消失！
    镜状屏幕上，无数错综复杂的信息更迭着。
    很显然，这种意外的状况触发了相关的警戒红线。
    很快，整个王城的地图在镜状的屏幕中飞快转动着。
    不多时，它停了下来。
    然后，镜状屏幕中出现了一个令两人无比熟悉的场景。
    那正是他们所在的房间……
    两人对视了一眼，在某种压抑的气氛中。
    公主率先缓缓扭过头。
    随后，她看到了蹲在后边桌子上的渡鸦……
    “你在恐惧？”
    渡鸦凝视着公主说道。
    公主只觉得对方漆黑的眼珠子，宛如最为邪恶的无底深渊。
    让她这个自认为出去见过世面的公主，都逐渐丧失了勇气。
    这显然有些反常。
    公主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尝试着激活了身上的某个装置。
    随着微不可闻的滴答声，她的虹膜被附着上了一层透明的光幕。
    然后，她如愿以偿地看到了自己本能颤栗的原因：
    那粘稠得宛如雾状的血色，让所有直视它的生命都能感触到最为真实的恐惧！
    这是一头毋庸置疑的邪神……
    公主的呼吸微微一滞，她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
    …………
    …………
    “下位面的那些家伙，才是你们该恐惧的。”
    “你们为何会担忧一只无害的鸟儿？”
    化身为渡鸦的易春看着两人如是说道。
    “这……这里是王城，是人类王国的枢纽。”
    “人类的荣光和荣耀在你头顶闪耀！”
    “我们追寻着自由的意志，绝不会沦为邪神的爪牙和走狗！”
    “你休想腐化我们！”
    观星者厉声说道。
    他知道自己或许绝无幸免的可能。
    但他不能低头。
    他在星辰的凝视下，在自己的灵魂中铭刻了神圣的誓言。
    他早已有所准备：
    当黑暗的力量无法阻挡之时。
    他将燃烧自己，直至灵魂化为一片冰冷的灰烬。
    因为他知晓，在那些邪恶的存在面前。
    生前的忠贞不渝毫无意义。
    死后永恒的折磨，才是它们这些怪物取乐的途径。
    他将忠于王室，即便死亡也无法改变！
    易春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这种将自己仿佛脸谱化的存在，实在让他提不起兴致。
    他见多了智慧生命在权力斗争方面的嘴脸。
    这是他所厌恶的：
    因为这些污秽的产物中，只有极少数的东西才能予以文明正面的促进。
    在浩瀚的星海和无穷无尽的世界之下，这样的斗争实在毫无价值。
    或许是有价值的——它让一些阿谀之徒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
    而更多的，则是在这种旋涡中沦陷的牺牲品……
    这个观星者，显然就是其中的一员。
    易春并不认为，对方所认可的“人类荣光”会真正为更多的生命带来福祉。
    王室的忠诚？
    老旧不堪的腐朽制度……
    不过，易春也不会全盘否定对方。
    那是对方所追逐的价值，而且看得出来，他愿意为此牺牲一切。
    只是，令人无趣罢了……
    “我们会用刀剑和勇气碾碎那些下位面的入侵者。”
    “但思想的腐蚀和堕落，是比亡灵的恶毒咒术更为危险的东西。”
    “难道，你真认为你带来了‘救赎’？”
    公主高昂着自己的下巴，她努力地在本能的恐惧面前保持着王室成员应有的体面。
    这是她的骄傲，是她所要坚守的东西。
    “可一路走来，我只看到了死亡和悲鸣……”
    易春往后靠了靠，然后用爪子翘起了二郎腿，毫不在意地说道。
    他不介意和这个世界人类统治阶级的崽子聊一聊。
    他阻挡亡灵入侵的行为，让他与这个位面的位面意识关系还算融洽。
    也因此，他得以能够聆听到更多自然中的信息。
    旁人或许会觉得，位面意识是神圣而难以想象的宏伟存在。
    但易春习惯于将其粗暴地拟人化。
    随后，视其为一个并不成熟的崽子……
    “所以，你也在王城听到了悲鸣？”
    “你只看到了死亡，只因为你的眼中只剩下死亡！”
    似乎是逐渐习惯了这种恐惧，公主的话语逐渐变得流畅。
    但显然，易春并不准备和对方来一场言语的交锋。
    对方的表现，倒是让他想起了道观所在地球的某类群体：
    留学生中眼高手低的存在……
    可以说，对方已然具备了综网玩家所拥有的一部分信息渠道。
    但显然，对方的表现并没有与其相对应。
    在庞大到令人窒息的知识和信息面前，她似乎选择的退缩。
    坚守着，一个位面王国公主的模板……
    我还是联邦高级教师的后裔呢……
    易春百无聊赖地想道。
    如果是综网玩家的话，他估计现在最少也能看见覆盖整个战场的火炮。
    亦或是，以超凡士兵构建的精英军团。
    坐拥复数的位面联通，结果就整了这玩意儿？
    噢，还有哪些乱七八糟的条例……
    易春看了一眼对方后面的镜状屏幕。
    他对此有些难以理解。
    不过，很快易春又有所明悟了。
    群体的智力增长，则意味着社会结构的动荡。
    王权的颠覆，也可能只是瞬息完成的事情。
    这让易春想起了那曾经被他予以智慧的王族后裔……
    同样的狭隘和愚昧。
    璀璨的星海之前，你们却只看到了脚底下硌人的沙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