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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害怕的是什么

      瑾公主苏醒得比唐未济想象中要快得多,她并没有收起恒河沙,任由那道灰蒙蒙的光芒挡在自己与唐未济之间,平静地看了一眼周围,问唐未济道:“都走了?”
    唐未济眼中的柔和早在察觉到她苏醒的一瞬间已经变得冷硬起来,闻言“嗯”了一声,“他是谁?”
    瑾公主看了一眼松云道人和俞永镇,俞永镇还在发愣,松云道人已经扯着俞永镇远远离开了这里。
    唐未济问道:“现在可以说了?”
    “说什么?”瑾公主看着他,言语讥讽,“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唐未济淡淡笑了笑,很疏离,“别忘了我刚才救了你一命。”
    “要这么算的话,我还救了你两次呢,是不是我要什么你都给?”瑾公主莫名激动起来,只是紧跟着又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下来,“算了,说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
    唐未济冷冷道:“说说看,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和我有什么关系,极北之地这么多人针对我,背后站的真是淮侯?”
    “你能想到这些也不算太蠢。”瑾公主道。
    唐未济自嘲着摇了摇头,“我还没觉得我的魅力有这么大。”
    他沉默了两个呼吸,紧跟着问道:“这个刺杀你的人,和这些事情有什么关系?”
    瑾公主沉默了片刻,“酒馆的人吧。”
    唐未济没说话,他察觉到瑾公主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并不算太坚定,那个“吧”字更是说明了她自己对自己的判断也不确定。
    他想了想,摇了摇头,“应当不是酒馆的人,如果是酒馆的人,你现在已经死了。”
    “你对酒馆挺了解?”瑾公主问他。
    “一般吧。”唐未济倒是不谦虚。
    唐未济问道:“说说看吧,你什么都不说,我什么都判断不了,没法帮你。”
    “我要你帮?”瑾公主笑,却还是将恒河沙笼罩的范围扩大,把唐未济纳入其中,然后缓缓揭开了一个惊天秘密。
    “我这次来极北之地,其中一件事情是保证你别死在这个地方。”
    “那另外一件事情呢。”唐未济知道后面的才是重要的。
    “还有一件事情事关平英侯和大雪山内的隐宗。”瑾公主看向他,“你知道什么是隐宗么?”
    唐未济缓缓摇了摇头,“不知道。”
    瑾公主看着他,突然问道:“你之前有没有见过一个小姑娘。”
    唐未济抬眼看着她,想到了某个人,“什么小姑娘?”
    瑾公主道:“素白衣衫,腰间系着黄绳子,额头坠着一枚玉环,最喜欢踩雪和啃鸡爪,当然,如果能啃着鸡爪踩雪是最好的。”
    唐未济猜到了那自称夜小昙的小姑娘来历,轻轻点了点头。
    瑾公主看了他一眼,“那是平英侯给你挑选的第三场比试对象,听说极贪玩,既然都已经见过面了,她没和你动手?”
    唐未济苦笑了一声,“打不过啊,能怎么办呢。”
    瑾公主点了点头,“你现在的实力的确有些低了。”
    唐未济无奈,心想自己用了一年时间从养气境踏入了化气境,也许再多打几场架就能从化气境踏入固元境了,这速度已经很快了,难不成让自己学黄龙人一朝得道便是三仙?
    瑾公主看出了他的心思,直白道:“我以为你会很快便能踏入固元境的,所以才会和你说这些,但如果你一直是化气境的话,自保都捉襟见肘,帮不了我。”
    唐未济道:“你并不了解我,又怎么知道我能不能帮到你。何不先说说隐宗?”
    瑾公主没有推辞,点头道:“一千年前的那场人族与妖族大战之后,妖族被驱赶到了当时的血魔秘境,也就是现在的妖界,人族最顶尖的十名血修以生命献祭,化作壁障横在了人间与妖界之间。”
    “我知道。”唐未济点了点头,“千年之战,大唐便是在那之后没过多久建国的。”
    瑾公主点了点头,“当初参加了那场战斗的血修极多,在有着共同敌人的情况下自然众志成城,但到了划分胜利战果的时候便又是谁也不服谁了。”
    “隐宗便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那时候一部分宗门支持大唐建国,人族大地满目疮痍,需要强有力的领袖来制定秩序;但还有另外一部分的宗派不满意大唐建国之初的铁血手段,又不愿意站在大唐的对立面,故此领着宗门退隐山林,史称隐宗。”
    唐未济问道:“隐宗有很多?”
    “不多。”瑾公主道:“极北之地的大雪山深处只有两家,称野山宗,又因分居南北,称南北野山宗,你之前见到的那个小姑娘便是北野山宗的。”
    唐未济问:“平英侯与北野山宗交好?”
    瑾公主道:“平英侯与南北野山宗都有联系,只不过近年与北野山宗走得更近一些。”
    “怎么,圣皇是不允许平英侯与隐宗交好?”唐未济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何不下一道圣旨,反而让你亲自过来。”
    瑾公主道:“并非不容,只是这件事情关系到了一桩大事,我这次过来,便代表了圣皇的态度。北野山宗与大唐关系不咸不淡,南野山宗却是一直仇视大唐的。”
    她看着唐未济道:“野山宗这些年一直在研究一样东西,我需要把它拿到手。如果事情并未按照我所预料的情况去走,那么我便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东西?”唐未济心头莫名一紧,知道这次谈话到了最重要的一点。
    只可惜瑾公主给出的答案让他有些失望,“我不知道。”瑾公主很是坦诚,“我不知道那是一样什么东西,也许是某种丹药,也许是某样秘法或者某种阵法。”
    唐未济皱了皱眉头,瑾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不过我知道那样东西是关于化妖的。”
    化妖?
    唐未济愣了一下,紧跟着确定自己听到的并非“妖化”,而是“化妖”,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这两者看起来差不多,实际上所代表的意义却是天差地别。
    妖化和化妖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妖化的本质还是人族,但化妖的意思却是可以彻彻底底化作妖族,即便是真正的妖族都难辨真假。
    拿空文举例,他所化作的极北冰猿虽然已经踏入了血脉化形的第三阶层,但实际上比起真正的冰猿小了不止一倍,同样,战斗力比起真正的冰猿妖族也小了太多。
    化妖的意义是极其巨大的,且不说妖族同境界比人族强半个境界,就说如果真的能完全化作妖物,那么人族也可以和妖族一样往妖界掺沙子。
    背叛者往往都是少数,尤其是涉及整个种族的生存,只有自己掺进去的沙子才是真正的致命武器。
    “这是好事啊。”唐未济有些不明白,“只要圣皇传旨,完全有可能和隐宗合作啊。”
    瑾公主笑了笑,面色有些苍白,“这合我们的意,不合他们的意。”
    唐未济的面色渐渐变了,“你是说,他们的意思是……”
    “对,墙头草,他们会在三年之后的那场战争中选择胜利者作为自己的阵营,化妖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保命的手段。”
    唐未济的脸色顿时奇差无比,他想到了茂叔和他说过无数次的三千玄武营,难道浮池之渊的四神兽营保护的都是这些人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还有什么保护的必要。
    瑾公主看着唐未济,认真道:“我需要你帮我。”
    唐未济摇了摇头,“只听你说话都知道隐宗绝对有三仙境的大能,我如何帮你。”
    瑾公主眼中闪过一道光,“你可以的。”
    唐未济摇了摇头,“我不会拿我自己的命去冒险。即便你是瑾公主,他们也可以让你死得不明不白,这次刺杀你还没有看明白么。”
    瑾公主道:“我救过你两次,你还欠我一条命。”
    唐未济沉默着转过身,看着那片朦朦胧胧的灰色光芒。
    瑾公主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问道:“你方才挡在我面前的时候为什么在抖?”
    唐未济没有说话。
    “你害怕了?”
    唐未济捂住自己的脸,把手指插入自己的头发里面,手掌心抵在自己的眉心处。
    他沉默了半晌,轻声道:“我答应你。”
    恒河沙打开的那一刹那,唐未济反身一掌劈在瑾公主的腹部,打得瑾公主高高飞起,重重落地。
    他转身便走。
    俞永镇与松云道人看得目瞪口呆,搞不懂唐未济为何会痛下杀手。
    唐未济路过他们的身边,低喝了一声,“走!带我去零角庙。”
    风雪掩盖了他们离去的踪迹,唐未济心里不断念着一句话。
    “我害怕,不是害怕谁。我害怕,不是害怕谁……”
    ……
    瑾公主在雪夜遇刺之后,除夕夜才刚刚过去没多久,又传来一道消息,震得整个极北之地有资格知道这件事情的大佬们一个个面如土色。
    少游侯唐未济对瑾公主痛下杀手,瑾公主重伤昏迷。
    没人会觉得唐未济会向瑾公主下毒手,但也正是因为没人想到,所以给了唐未济这个机会。
    平英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唐未济竟然想杀瑾公主的话,他说什么也不会放着瑾公主和唐未济单独在一起的。
    他昨天在走的时候还在思考这个问题,但现实的每一条讯息都告诉他唐未济是值得信任的,至少在瑾公主这件事情上面。
    然后事实便甩了他一个大耳刮子,这个时候的平英侯已经快要疯了,他已经不再去想唐未济杀瑾公主的动机是什么,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圣皇会因为这件事情怎样迁怒自己。
    唐未济为何要杀瑾公主已经不重要了,甚至一一排查乐游园中是谁一开始要杀瑾公主也不重要了,现在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唐未济找回来交差。
    追杀令在发现瑾公主重伤昏迷的时候已经发了出去,极北之地的黑白道都接到了这道命令,有乐游园的仆人说发现唐未济是朝着北边去的,无数猎犬朝着整个极北之地的更北边行去。
    纪沛离开长生宗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给他送行,经过剑南道一事之后唐未济的名头已经是如日中天,加上他头顶上顶着的那个“少游侯”的名头,谁都知道现在的唐未济是绝对得罪不起的。
    极北之地那么多人叫嚣,是因为他们背后站着人,比如大多数人背后站着的是平英侯和淮侯,这两位侯爷和唐未济是一个等级的。再比如仇乐池身后站着的是大将军安国公,比唐未济还高无数个层次。甚至唐未济在问瑾公主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怀疑过圣皇有没有参与其中。
    那么多世上顶尖人物看上了唐未济这颗棋子,想要控制他接下来的行动,所以才会有了极北之地的遍地挑战声。
    但纪沛呢?纪沛身后站着谁?谁也没有让他去隔空与唐未济叫嚣,事实上,对于长生宗来说,恨不能唐未济立马忘了他们才好,纪沛的叫嚣像是把方寸山的冷厉目光引到了他们的身上,长生宗无数人巴不得他立马去死好了。
    什么长生宗最年轻的天才,什么长生宗未来的希望,什么固元境,都他妈抵不过这种白痴举动。
    纪沛一个人在无数惊惧的目光中背着行囊出了长生宗,然后只身一人来到了极北之地。
    他已经不在乎长生宗的兴衰,因为他知道,在唐未济的名声下,长生宗剩余的人已经成了任人鱼肉的羊羔,他羞与为伍。
    纪沛找了一处不起眼的客栈住下,深居简出,没有去联系他在极北之地相熟的那些好友,也没有去找平英侯说他接下来想做什么。
    他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客商,每日只是来楼下坐坐,打听着极北之地这些天的各种消息。
    唐未济来到了极北之地,唐未济打赢了俞永镇,打赢了松云道人;平英侯设宴乐游园……
    纪沛听着旁人眉飞色舞讲的消息,一颗心静如止水。
    直到今天,他手中的酒杯轻轻晃了晃,漾出来三两滴酒水。
    他等到了他想要的机会——唐未济刺杀瑾公主失败,正逃亡极北之地更北方,平英侯发布追杀令,酒馆开出天价悬赏,大片乌鸦闻风而动……
    纪沛出了客栈,带着自己的剑,要去割唐未济的头以祭祀弟弟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