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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斯打了个激灵,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门开启的时候,他虽然站在乔尼和里克的后面,却也清楚地看见克劳斯拔枪,看见了格里菲斯的躲闪,还有……
维尔斯控制着自己不去回想,他的目光却无法从克劳斯身上移开,像是要把这一幕刻在脑子里似的。
原来,以谨慎著称的克劳斯.塞尔特也会着了道,无力感渐渐漫上维尔斯心头。
舰桥内的空气凝滞,没有人有勇气打破眼前的沉默,躺在地上的是他们的舰长,挥刀的那个是他们的指挥官。
理智上他们应该为身边少了一只潜伏中的德拉比虫感到高兴,可是他们的心里只有无尽的苍凉。
在这个世道里,有谁能保证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被寄生的人呢?
击毁虫族女王的喜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冲散了,提醒着他们,哪怕虫族的女王死了,那些寄生在人类躯体里的虫子们依然活跃。
战争没有结束。
像是厌倦了空气中的沉凝,黑色的刃轻轻一挥,残留在刀上的血便全部抖落,刚刚饮过血的刀刃再次变得片尘不染。
黑色的战靴微抬,翻卷的腕足无处着力,只能留恋地伸展卷曲,像随波招摇的珊瑚触手。
贝琪抬头,她的视线向前,焦距却没有落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堵在门口的乔尼不自觉后退让开,让浑身透着冷气的人走过去,贝琪冷肃的模样让乔尼不敢,也不忍开口。
过去发生的反反复复证明: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是苍白的。
乔尼已经开不了口,因为他知道他的每一句劝解除了将伤疤再次撕开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几步外的里克面无表情地沉默着,显然也没有办法。
乔尼靠在舱壁上深深吐了口气,像泄了气的皮球吐出最后一点气体,蔫了。
维尔斯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深深看了眼血泊里的人,想要把他最后的样子印在脑袋里似的,才麻木又不舍地转头,追上了就要远去的人。
艾玛突破了贵族的教养低咒了一声,拨开精神力导线快步走了出去,经过里克的时候,里克一言不发地跟上。
大家都走了,乔尼烦躁地挠了挠头,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但此时此景什么都不做好像也不对。
靠着墙壁的乔尼双手向后一撑,乔尼无奈地缀在几人后面。
维尔斯亦步亦趋地跟在贝琪后面沉默着,贝琪走得不快,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般沉稳、有力,鞋跟敲击在地面上的声响像铁锥,一声声地敲进他的心里,说不清是疼痛还是麻木。
盯着她的背影,维尔斯有些恍惚,贝琪.冯.格里菲斯当然是出色的战士,但她的肩背依旧纤细,和他的姐妹看不出什么不同。
他的家人们被他保护在人类的大后方安逸地生活,可比他的姐妹年纪更轻的人却已经是联邦军队的总指挥官,可以从容不迫地挥刀……
维尔斯扯了扯唇,人和人之间的资质和境遇就是如此,说是天地之别也不为过。
能者多劳,正因为贝琪.冯.格里菲斯是这样的强者,她才能够指挥联邦的军队,成为联邦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他和克劳斯.赛尔特因此追随她,死而无憾。
的确是死而无憾,想到和克劳斯生前说的那些推心置腹的话,维尔斯下定了决心,他哑着嗓子说:“能死在将军刀下,克劳斯死而无憾。”
维尔斯的声音不小,清晰地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维尔斯不知道身后的艾玛、乔尼等人是什么反应,但是前面的人停了下来。
这就够了。
维尔斯怕贝琪不相信自己的话,接着说:“就是我也是那么想的。如果有一天我被德拉比虫寄生了,能被鹤鸣了结这具躯壳未尝不是一种幸运,到时候……”
“唔……”
没等维尔斯把话说完,一股巨力猛然传来,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的同时,还把他的脖子带的向后弯折,维尔斯不得不后退几步缓解忽如起来的冲击。
等维尔斯终于稳住了脚步,前面的人已经不再停留,很快消失在转角处,至始至终没留下一句话。
“住嘴!”
艾玛低声说道,声音里的咬牙切齿,还有脖子上巨大无比的力道让维尔斯忍不住怀疑艾玛想要杀了他。
维尔斯举起双手,示意他没有一点回击的意思,但直到远处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了,艾玛才松了手上的控制。
维尔斯摸了摸生疼的脖子有点委屈:“我只是想要安慰格里菲斯将军,没有半点责怪她的意思。”
维尔斯觉得自己冤枉极了!
“责怪?”艾玛冷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没有资格留在她身边!”
“不要把自己的责任推到殿下肩上!自己的性命自己负责,你凭什么以为殿下喜欢动刀?”似是怕自己的话传到已经走远的人耳中,艾玛的声音始终压得很低。
“死而无憾?呵……说得轻巧。”艾玛的声音恶狠狠的,完全失去了贵族的优雅。
“我……”维尔斯想要为自己辩解,可艾玛通红的眼却让他的话全卡在了嗓子眼里说不出来。
只要格里菲斯还活着,人类战线就会不停地向前推进,人类掌握的资源也会越来越庞大,他的家人和朋友也会越过越好,联邦军队对家属的待遇向来优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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