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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默然无语,咳了咳道:“若是你有了银子,可想要纳妾?”
拖尔弼彻底糊涂了,李进忠不是说他差当得好,康熙才要见他,怎么就扯到了他纳小妾的事上去了?
“回皇上,奴才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能祸害年轻的闺女。就算天上掉了银子下来,奴才捡到了也不会纳妾。”
康熙差点儿没笑出声,他抬头望着头顶的藻井,怪不得万柳那副狗脾气,这就是家学渊源!
“朕知道了。你差使办得不错,这么多年一直在郎中的位置上,就没有想过升迁,好多赚些俸禄,不用等天上掉银子了?”
拖尔弼憨憨一笑,眼睛笑得弯了起来,说道:“奴才没有什么人相帮,又上了年岁,就没妄想升迁之事。奴才想着再过一两年就致仕回家,陪陪老妻,好颐养天年。”
康熙看着依旧身形挺拔,红光满面的拖尔弼,今年他才四十二岁,居然就想着致仕。简直与万柳一样爱偷懒,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还有,他那句没有什么人相帮,是万柳说的没有爹可拼吗?
康熙沉吟片刻,等年后看看,再给他挪一挪位置,哪能让他大好年岁,就回去等着领官员致仕后的正俸。
“你回去吧,以后也得照样用心当差,若有什么难处,就直接给朕上折子。”
拖尔弼彻底蒙圈了,这也不合规矩啊。他的品级还不够格给康熙上折子,难道说他要升官了?
不过拖尔弼也未觉得兴奋,官场倾轧,到处都是惹不起的皇亲贵族。
升,他就好好当差,不升,他就早点回家,反正一切只看天意。
康熙见拖尔弼退下,独自感慨了一阵,笑了笑问道:“万寿宫那边如何了?”
梁九功斟酌着答道:“回皇上,奴才听说万主子最近从太医院领了罗汉果与金银花等回去,好似万主子身子内火旺盛,需得滋阴败火。
万主子饭食也用得较少,只吃一些萝卜白菜,连平时经常吃的锅子都很少再用。”
康熙将茶碗往御案上一搁,沉声道:“我哪里要问她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万寿宫就没差人来过?”
梁九功忙连声请罪,将头埋得更低了,答道:“回皇上,万寿宫估摸都在操心万主子的身子,没有差人前来。”
康熙心里这才舒服了些,说道:“去太医院把她的脉案拿来,以后每次太医院请了脉,都记得要把她的脉案拿来给我瞧过。顺带把对子也拿进来。”
梁九功松了口气,忙退出去,吩咐李进忠赶紧去太医院拿万柳的脉案:“一定要仔细问清楚了,那一位哪怕头发丝有不妥之处,也是天大的事,你快去快回!”
李进忠才去工部跑了一趟,又得跑去太医院,得勒,有那位在,以后他只怕腿都会跑细。他紧了紧褂子,又低着头往寒风里奔去。
梁九功去首领太监处,把他要挂在乾清宫的对子,全部抱进去送到了康熙面前。
康熙一幅幅对子选过去,最后选了一幅寓意喜气的对子出来,说道:“你亲自前去,看着他们把这幅挂在万寿宫大门前。”
梁九功拿着对子准备出门,康熙又叫住了他:“等等,我再写个福字,你一并送去。”
梁九功又转身走回来,站在旁边磨起了墨。他目光瞄着认真写字的康熙,饶是他跟在康熙身边多年,还是难掩心中的骇然。
除了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就万寿宫那位有如此殊荣,能得康熙一个字,偏偏那位,还不一定会领情。
多数时候,他都见康熙兴致冲冲前去万寿宫,然后怒气冲冲离开。
回来后开始一言不发生闷气,后渐渐坐立难安,末了,自己找个台阶登登登下去了,又踏进了万寿宫。
梁九功不敢去深想,只觉着自从太宗皇帝起,到顺治帝,再到康熙身上,祖孙三代都是一脉相承。
康熙拿起笔,连写了几个福字,都觉着不满意。最后总算写了个勉强看得过眼的,拿起福字吹了吹,待墨干了,递给梁九功道:“你亲自给她送去。”
梁九功双手接过,小心翼翼拿好了,连着那副对子也一并亲自拿着,没走几步,康熙又唤住了他:“再选几只新鲜的佛手,还有去暖房,选几盆开得好的一并送去。
唔,她喜欢吃萝卜白菜,中午的时候,做一道鸡汤煨白菜心,羊肉炖萝卜送到万寿宫,慈宁宫也送上一份。”
小太监在外探头,梁九功见了,忙告退走出去,听他上前回禀道:“佟主子给皇上送来了亲自种的水仙,奴才不敢做主收下,让人先在外面等着。”
梁九功拧眉沉思了一会,转头进了屋,躬身道:“皇上,佟主子送了水仙来,说是佟主子亲手照看长大,现在她在外面等着,奴才这就去传她进来?”
康熙不耐烦瞪着他,说道:“没见我忙着吗,什么事都递上来,你如今这差使当得愈发回去了。让她回去吧,她自己养的,自己留着就好。”
梁九功忙跪下来请罪,然后退了出去,小太监小跑着上前,他沉下脸教训道:“以后那里再来了人,要瞧清楚轻重,不是生死大事,只送东西这些,就不要递进来了。”
小太监机灵,脸色变了变,弯着腰连声应下,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梁九功呼出口气,看着晴朗却冻得受不住的天,喃喃地道:“这天,只怕又要下雪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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