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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他脸色臭得不行,已满脸的不耐烦,想笑又忙忍住了, 跟他说起了十二洗三之事。
她先说了自己的担忧,看着康熙难得认真地道:“奴才觉着吧, 这不好的习俗也得改,就拿子承父志这一点来说吧,对皇上来说就不合适了。继承皇上的大志, 那是太子该做的事, 十二就做一个衣食无忧的富贵闲人就好。
奴才始终觉着, 才出生三天的孩子, 不管天冷天热, 抱出去在搅和了金银的脏水里洗一通,怎么看怎么都不应该。
皇上,奴才有个建议,不如就让长者从盆里蘸些水, 在十二身上点一下,图个吉利意思就行了,皇上觉着这样可好?”
康熙没想到万柳是说这件事,他还以为她是知错道歉呢。
他心中说不出的恼怒,又着实对她所说的事情上心。他看着悠车里又睡着了,脸颊红嘟嘟的十二,心情一时十分复杂。
“洗三的事早已安排好,皇玛嬷上了年岁不方便走动,太后作为长者替十二洗身,现在突然要改,总得有个由头,不能说改就改。你可能拿出什么实据,证实洗三对刚生出来的孩子不好?”
万柳早就深思过,当即回道:“奴才手上拿不出来实据,不过皇上可以去问问太医院,或者民间的大夫。有多少婴儿洗过三之后,肚脐上的脐带后来开始发红溃烂。
这跟人身上有伤口是一样的道理,孩子刚生出来,远比大人要来得脆弱,更要万般小心,免得过了病气。
大人有点头疼发热,还可以自己说出来,小孩子又不会说话,等到真发出来,就为时已晚。”
康熙越听神情越凝重,他唤来梁九功,吩咐了他去太医院,让太医院整理婴儿肚脐溃烂的脉案。
“必须要快,今天我就得看到。整理好之后,让朱纯嘏他们来见我。”
梁九功领命退了出去,康熙对万柳道:“你这件事提得好,不好的习惯是该改掉。不过你脑子虽然还算灵活,但你的眼睛却是瞎的,我哪里不好看了,连着十二也被你一并嫌弃?”
万柳解决了十二洗三的事,本来松了口气。听他话锋一转,语气中的委屈愤怒冲天,想到他身上的香,实在忍不住,笑得肚子都痛了,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康熙被她笑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听她喊痛,忍气一把拉起她,手抚上她的肚皮,咬牙切齿地道:“该!你还敢笑,不但眼瞎还蠢,知道痛还笑成这副德行!”
万柳见他脸都黑成了锅底,忙极力制住了笑,一本正经地道:“是是是,皇上好看得很,都是奴才眼瞎。”
她拿起先前逗十二的头花,递到康熙面前:“喏,这个奴才送给皇上,就当作奴才提前给皇上送上生辰贺礼。古时男子抹粉戴花比比皆是,皇上戴上去,保管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绝对是大清第一美君主!”
康熙瞪着她,气得头顶冒烟,伸手拧住她的脸颊:“我干脆撕了你的这张嘴,尖牙利齿,半句好话都说不出来,留着也没有用。”
万柳抓住他的手,偏头挣脱开,笑得眉眼弯弯,情真意切地道:“皇上是九五之尊,就仅凭这一点,就自动比寻常人美几分。
皇上可是天子,这世上有几人敢直视天颜,所以皇上根本无需关心自己的长相,大家都看不见呢。奴才是生孩子时太痛,脑子一时糊涂,说的话做不得数,皇上别放在心上啊。”
康熙现在对她说的话持怀疑态度,尤其是看着那朵珍珠头花,就更难相信她了。
他斜着她,冷哼一声:“骗子,不要以为我会相信你。”
万柳神情无辜,双手一摊,说道:“皇上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皇上要这样想,奴才也没有办法。”
康熙本来气消了,给她这句话又激起了怒气,他正要开骂,瞄见悠车里的十二,嘴巴动了动,哼唧了几声。
康熙怕吵到他,又怏怏把话收了回去。万柳顾不得他,看了一眼西洋钟,伸手一摸,手上濡湿,忙叫了人进来给十二换尿布。
蔡佳氏与奶嬷嬷一起走进屋,给康熙请安之后,走到悠车边。
奶嬷嬷抱起十二,蔡佳氏则拿着细棉布,打湿之后拧干,轻轻将十二的小屁屁擦干净,再包上细棉尿布,把他放回了悠车里,福了福身后退了出去。
康熙好奇地问道:“十二肚脐上包着的棉布不用换吗?”
万柳说道:“早上刚换过,棉布都用开水煮过,再在屋内晾干,上面也不脏,只要没被他尿湿,就不用换得那么勤。”
康熙愣了下,问道:“用开水煮,是不是为了把上面看不见的脏东西杀死?”
万柳笑着答道:“也算是吧,奴才反正想不到太多别的法子,就病急乱投医了。”
康熙唔了声,打量了十二片刻,惊叹道:“他的脸红得跟那关公似的,这样看去,好似真不那么好看。”
万柳的红鸡蛋,当然只有她能嫌弃,她当即拉下了脸,噼里啪啦地道:“脸红有什么不好,总比黑好看。再说奴才不是吹嘘自己,奴才长什么样,大家都有目共睹,如果十二长得不好看,这得怪谁?”
康熙噎住,她这臭脾气,她自己不是也在说十二难看,她能说,他就不能说了?
听她话里的意思,如果十二长得好看,就是随了她。长得不好看,就是随了自己。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康熙快被万柳气笑了,瞪着她正要训斥,见她疲惫地靠在塌上,才想起她刚生过孩子,还在坐月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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