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页
苻坚亦开怀大笑。
萱城跟着他们的笑声渐渐的也笑了起来。
东山之巅,十里桃林,花红水流之地,三人把手言欢,开怀饮酒,好不痛快,好不忘乎所以。
谢安,字安石,这人可很会隐藏,东山之巅,难道又一次被放逐了么?
萱城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司马氏又放逐你了?”
苻坚也跟着附和道,“是呀,那位庸主又看不惯你了?”
“圣上什么时候看得惯我了?”
一句反问,倒令三人开怀大笑。
苻坚啧啧叹道,“当初让你跟我走你偏不,如今知道受苦了,”谢安石为二人斟酒,苻坚浅饮一口,笑的极为奸诈,“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哦。”
萱城也屏住气息,期待着对方的回应。
却只见他放下手中酒盏,微微笑了笑,眼神中却是赤诚而坚定,“我从未后悔。”
“哦。”苻坚眼神中闪过一丝惊疑,脸上却浮现着淡淡笑容,“想当屈原?为君守身。”
“不,是蔺相如,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一句却令苻坚脸上的笑容怔住了,那一刻,萱城瞥见了他眼中的失望。
第一百零四章 是真名士自风流
蔺相如宁愿和氏璧破碎都不愿意呈给秦昭王,日月之心,天地可鉴,对赵王的一片赤诚令世人赞叹不已。谢安石这是在表明心迹,即便司马家永远不启用他,他也不会跟随苻坚。
宣城明白,东晋的士族以**正统自居,即使偏安一隅,也绝对不会被北方强国抛出的利益所引诱。
苻坚看重谢安石的才能,引为知己,可谢安石却不像王勐那样抛下昏主庸才。
萱城看着苻坚,笑了笑,“罢了,兄长,安石兄既然不想抛弃旧主,你就不要逼他了。”
“这样在一起饮酒交友,也足够了。”
苻坚哈哈大笑,“弟弟说的是,一起饮饮酒,这样,不错。”他点点头。
“令你失望了?”谢安像没事人一样,漫不经心道。
“不,”苻坚否决道,“这样我们倒是可以好好做对手了,人生多一个对手比多一个朋友有趣多了,你说是不是?”
“不做朋友便是对手?”
“是。”
“生死对手?”
苻坚道,“你死我亡,大秦南下便是你晋朝灭亡之时。”
“反之,晋朝北上便是你苻秦灭国之期。”谢安说的也极为果断。
萱城想,苻坚和谢安注定了是一对好对手,你死我亡的好对手。
所以,他们不该生在同世,即便是同世,也不该如此南辕北辙做一世对手,天意弄人。
眼看着两位在饮酒谈笑间渐渐走向敌对,萱城急忙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今天不说这个,兄长,我们从长安游历,一路来到这建康,不可谓不艰辛,好不容易安石兄这般招待我们,我们可要知足哦。”
“好,今日不说。”
把酒言欢,桃花林中,牡丹花丛,好一番世外桃源般的惬意。
当晚,他们在东山住下,别看这里美得仙境一般,可谢安的居住环境却极为简陋,茅屋之中,一方小榻,一盏枯灯,一摞古书。
萱城轻轻走近屋内,一眼一眼的打量着,苻坚站在他的身后,环顾四周。
“晋朝是穷了还是衰了?”一句不像是讽刺,更像玩笑话。
“既不穷也不衰,安石兄安贫乐道,这是国家强大的前兆。”萱城认真道。
苻坚沿着床榻坐下,抬眼瞅瞅他,“哦,你这话说的我不爱听,难道你说晋朝要强大?我大秦就会弱吗?”
“我可没说大秦会弱。”
“你是这个意思,我知道。”苻坚道。
萱城看他说的郑重,也便回他的郑重,“晋朝强大,我们各自安于一方,这是好事。”
“家国不统一,**四分五裂,不是什么好事。”
萱城看透了苻坚的志向,他此生不灭晋朝不会罢休。
“我们,、、、睡觉。”萱城沉了半响,说。
“好。”
从长安出来这一路上他们都挤在一起睡,实实在在的是窘困的不行,这下来到东山,原以为谢安会安排他们两个房间,没想到最后又是一起睡。
萱城在心里埋怨谢安。
烛台上的烛火渐渐流尽,灰扑扑的闪了几下,萱城合上眼。
次日,天刚微微亮,萱城的眼都没张开,就听见窗外有人在低语的声音,说的什么他也听不清,渐渐的,他听见有人在叫他,“萱城。”“萱城、、、、”
难道是猪头他们?
萱城一下子就醒了,“猪头,猪头。”他扬声大唤。
他掀开被子赤脚下榻,“猪头。”他冲出房间,阳光轻轻洒在他的脸上,波光粼粼的,朦朦胧胧的照清了他的眼,长长的睫毛,墨色的瞳仁,映出了那人的面孔。
苻坚,他的眼里只有苻坚,容不下其他人了。
猪头,小黄,萝卜他们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了。
第一百零五章 是真名士自风流
谢安回过头子盯着他,满脸关怀,“你醒了,怎么这么仓促就下床了?”赤脚散发,脸上黯然无光,任是谁人见了都会惊奇。
“谢安,苻坚。”他轻轻念着面前二人的名字。
“弟弟,起来了。”苻坚微微一笑,轻轻问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