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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昀深和聂亦是兄弟,他作为聂亦的爷爷,不可能坐视不理。
聂亦脚步一顿:“好。”
这一次,沪城是真的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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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事办起来很快,傅家人手也多。
下午的时候,傅老爷子就已经被送入了灵堂。
傅家有专门的灵堂,以往长辈们去世,晚辈们都会在这里守灵五天。
棺材也是三年多前就准备好了的,用的是上好的花梨木。
除了早就分出去的几户,傅家所有人都赶了回来,但基本上都没什么感觉。
“大哥,遗嘱呢?”傅三爷看了一眼巨大的棺木,悄悄地走到了傅明城身边,“爸把御香坊给谁了?”
其实他也就这么一问,他只想多分点股份和不动产,御香坊无论如何都不会落在他的头上。
傅明城的面容却是沉了下来,他没说话,只是看着跪在棺材前的男人。
傅三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神色一变:“真给这小子了?”
拿御香坊,傅昀深他配吗?
“跪了六个小时了。”傅一尘冷哼,“爷爷都走了,给谁看呢。”
虽然说是要守灵,不过规矩没有以前那么多了,也不用跪着。
可傅昀深送傅老爷子进灵堂之后,就在这里,生生地跪到现在。
傅翊含声音一冷:“傅一尘。”
傅一尘缩了缩脖子,立马不说话了。
他不怕傅明城,但最怕的就是他这个大哥。
傅翊含走过去,在傅昀深的身边蹲下。
他从怀里抽出了一个信封,唇动了动,才开口:“昀深,爷爷……爷爷他给你的信。”
这封信是傅明城在被锁住的抽屉里找到的,一见到是给傅昀深的,傅明城就打算撕了,被傅翊含拦了下来。
听到这话,傅昀深才抬起眼来。
风吹开了他黑色的衣襟,但他似乎感觉不到任何寒冷,身体像是已经完全麻木了。
他俊美的容色是前所未有的苍白,向来风流含笑的桃花眼,死寂犹如寒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傅翊含忍不住一惊,心里发寒。
他从来没有在傅昀深见到过这种情绪。
印象里,他这个弟弟永远是笑着的,哪怕是刀割在他身上,他还是能笑。
有那么一瞬间,傅翊含甚至感觉到,他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没有了灵魂的骷髅。
傅昀深没说话,他就跪在灵柩前,修长的手指抬起,慢慢地将这封信拆开。
傅翊含迅速起身,避开。
傅老爷子专门写给傅昀深的信,想必也是不想让旁人看到。
傅昀深低头。
傅老爷子的字迹很端正,工工整整,一如他军人的作风。
他看得很慢。
小七,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爷爷已经去找你奶奶和妈妈了。
你不要难过,生老病死,人间常事。
爷爷能活到这个年龄,很开心了。
早在十年前的时候,我那些个老战友,都一个一个地去了,我就做好了今天这么一天。
爷爷这辈子,走南闯北,还杀过不少人,没什么好遗憾的,只是最放心不下你了。
其实爷爷知道你很厉害,爷爷没用,给不了你最好的,你能从手无寸铁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真的很好了。
你拥有了足够保护自己的资本,傅家也比不上,但御香坊本来就是你的,你不要拒绝。
你心里有结,难以打开心扉,但是爷爷看出来了,你现在已经有了另一个精神支柱,爷爷放心了。
小七,你永远是爷爷的骄傲,爷爷为你自豪。
对爷爷来说,死亡是另一场盛大冒险的开始,你要记得,爷爷一直在天上看着你。
傅义昌绝笔。
记于2020.11.2
这封信,傅昀深看了整整半个小时。
他没有哭,甚至连神情都没有变化,依旧静静地跪在灵柩前,眼神寂然。
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傅昀深才有了动作。
他眼睫垂下,唇无声地牵动了一下。
他当然能瞒很多人。
但是傅老爷子作为他最亲近的人,又怎么可能瞒过?
傅老爷子没说,装糊涂,因为傅老爷子也知道这些事情如果曝光了,二十年前的那群人会再找来。
傅老爷子担心他应对不了那群人,所以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在护着他。
所以到现在,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走了。
什么都没剩下。
嬴子衿也半蹲下来,她一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人。
只是抬起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傅昀深的肩膀动了动,微微偏过头来:“夭夭,我没事。”
顿了顿,他像是在说给她,也像是在说服自己,又重复了一遍,还笑了笑:“我没事。”
可他的眼睫在微微颤着,容色也更加的苍白。
嬴子衿沉默了下来。
傅老爷子让她不要告诉傅昀深,也是不想让傅昀深看着他走。
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一步步走向死亡,太残忍了。
她又起身,走出去。
傅老爷子叮嘱她让她看着傅昀深吃饭,这个样子,不是傅老爷子想看到的。
傅明城走上前,对着灵堂上了三炷香,拜了一拜后,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傅昀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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