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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恶鬼之灾解除,那师门叛徒成了救苍生于水火,高风亮节的国师,而他即墨迟,却变成了妄图借恶鬼之力,祸乱人间的无耻之徒,受万人唾骂,生生世世与尸山相伴,再也不能离开白松崖底。
不甘心啊不甘心啊!
即墨迟愤恨的想。
接受我的力量,放弃压制我,让我带你冲破禁制,向那些眼盲的人复仇。
听到了么?不要再与我为敌,不要再保护那些因你肉身溃烂却不死去,便畏惧你咒骂你的凡人,安心与我融为一体
即墨迟!你醒一醒!你还在犹豫什么?!如今只有我能帮你!
你若坚持不肯妥协,打定了主意不愿放我出去,你的肉身便会继续溃烂,直至变成一具白骨,并在此后千百年漫长的岁月中,变得呆滞痴傻。而到了那时,没有你强大的精神力约束,我照样可以逃出去!
即墨迟,即墨迟,我是真心想帮你,你听话一些,让我将此处的怨气都吸收干净,带你冲出去,日后你我共用一副身躯,纵横天地间!
耳旁是那恶鬼的循循善诱,即墨迟双眼赤红,只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点头了。
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鬼地方!此时此刻,即墨迟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夜半子时,也是凡间阴气最重的时候,白松崖下大雨滂沱。
即墨迟盘膝而坐,放任隐匿在他身体里的恶鬼吃掉白松崖底所有的怨气,助他破开禁制,恢复身躯,带他回到一片鸟语花香的人间。
在离开白松崖底那一刻,即墨迟几乎喜极而泣。
从人间地狱里逃出来了,紧接着便是复仇,恶鬼的谆谆劝说仿佛吐着信子的毒蛇,将双眼已被仇恨蒙蔽的即墨迟一点一点侵蚀。
杀吧,杀了你眼前的所有人吧,他们全都是傻子,拜错了恩,记错了仇,害你落到如此地步。
杀了他们,屠掉玄凤皇室,在凡间自立为帝,让那些畏惧你的人们向你跪下忏悔,岂不更好?
魔音入耳,时刻连绵不断,即墨迟早已无法思考,更分辨不出对错。他将自己裹进宽大的黑色袍子里,化成一道血光飞去了玄凤皇城,想要听从体内那恶鬼的话,在皇城之中大开杀戒。
然而就在他刚准备动手时,却见到了一个人:玄凤国最小的皇子,傅宣。
即墨迟藏在一棵要五个人拉着手才能合抱的老树后面,听傅宣对他身旁的一个小宫女道:你们说的都不对,成元仙尊不是灾厄,真正救了我们玄凤国的人,应该是他。
掌心间的鬼火瞬间熄灭,即墨迟愣了一下,听傅宣继续道。
父皇是被奸人蒙骗了,才会如此糊涂,错把一个骗子奉为国师。我虽无法左右父皇的决定,但父皇已经许了我封地,待我过些天去了封地后,一定会说服那边的百姓,为成元仙尊塑金身,建庙宇,世代供奉以换他安息。
闻言,粉衫小宫女立即不赞同的摇头,她撅着嘴道:殿下你说错啦,那人不是仙尊,是灾厄,你是没有见到他当时的那个样子,全身溃烂漏了骨头,七窍流血,被国师用大神通困在法阵中,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只顾一个劲的左冲右突,用头到处乱撞。国师说啦,那人其实就是个妖怪,所言皆是谎话,明面上说是为了咱们的平安舍身封印恶鬼,实际上却是想吞掉恶鬼的力量,并借此威胁玄凤皇室!否则哪有人会在几乎只剩个骨头架子的情况下,还能行走用饭嘛!
傅宣苦笑了一下,没有辩驳,一直等到那小宫女端着木盘走了,才幽幽的叹了声气,轻声道: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仙尊,你对我说过的话,我都记下了,真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成为你这样的人啊
师尊?师尊快醒醒,师尊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呀
耳旁恶鬼的声音忽然变成青年人焦急的呼唤,即墨迟头疼欲裂,恍恍惚惚睁开眼睛。
没有尸山,没有玄凤国,也没有什么小皇子傅宣,只有已经成功拿到沉冰玄铁的行一善,正在皱着眉摇晃他,喊他醒来。
系统:叮!检测到宿主已提前五十年恢复记忆,开启高级戒备状态!开启高级戒备状态!
师尊,您没事吧?行一善见即墨迟即使被唤醒,样子也是呆呆的,不免有些担忧。
师尊您看,我已经拿到沉冰玄铁了,那缥缈幻境根本就没有您说的那么厉害,我走进去后,只看到了一团浓得仿佛化不开的白雾,其他什么也没见到,闭着眼睛随便一走就过去了
行一善还在没完没了的絮叨,即墨迟仰头看着眼前这张与他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呆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心说终于知道自己后来为什么会想杀行一善了。
原来系统之前所说的未知后果,便是要他忽然恢复所有的记忆,包括在他还未修魔时的那段记忆。
三百多年前,在他身坠白松崖底后,险些被体内的恶鬼吞噬心智,成为它的傀儡时,见到的那个小皇子傅宣,便是行一善的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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