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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桑 第54节

      那时候,我们那一群人,个个都是没正形,没正事儿,不说正经话儿的,成天瞎闹,谁去管什么说什么做什么什么什么!
    世子爷那时候那样子,一说他还是童男子,大家都信,不像我跟十一郎,要说我俩还是童男子,那得把人家大牙都笑掉。
    世子爷那一顿,那下手是真狠,我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总算好点儿,能下床了,我阿爹又把我打了一顿!我刚能从床上爬起来,又被我阿爹打回去了!又躺了足足半个月!”
    李桑柔噗一声笑起来。
    “唉呀那个惨哪,大半年出不了门!从那之后,我就怕他了,他下手狠成那样,搁了谁谁不怕?还有,他打了我,我阿爹还得再打我一顿,这谁受得了啊!
    我跟你说,就是因为这件事,我阿爹才跟我大哥商量,说得给我找个厉害媳妇儿,管着我,唉!祸不单行!
    后来吧,我问过守真,世子爷忌女色这事儿,是真还是假,我跟你一样,也觉得守元阳这事儿,挺扯。
    有一句说一句,守真是个好人,问什么说什么,说的清清楚楚,他这人脾气又好。
    守真说是真的,还说,就因为这个,文家的男人成亲都晚,二十五六、二十七八再成亲,他们文家都多的是,我一想可不是,文家还真是这样,他没说之前,我真没留意。
    这事儿是真的,那你说,世子爷不就是一只童子鸡?他那功,我可没听说大成了,你呢?听说过没有?”
    潘定邦一脸八卦加幸灾乐祸。
    “你都没听说,我到哪儿听说?照这么说,他们文家这功夫,要是一辈子都大成不了呢?那就一辈子守身如玉?”李桑柔比潘定邦还八卦。
    潘定邦笑的咯咯咯咯,一边笑一边挥手,“那就不知道了,我倒是想打听来着,这功法这讲究,挺有意思是不是?
    可我阿爹警告过我,说他们文家这功法不功法的事儿,别说打听,就是多说一个字,都犯忌讳要招祸,不许我多说多打听,我就没敢再打听过。
    哎,你跟世子爷,过过招没有?世子爷功夫好得很,我看到过,瞧你这样子……”
    潘定邦上上下下打量着李桑柔,撇着嘴啧啧了几声。
    “我这样子怎么啦?人不可貌相。
    当面一拳一脚的打架,我肯定打不过他,不过,”李桑柔拖长声音,往后靠进椅背里,再翘起二郎腿,“要论杀人,我能杀了他,他不一定能杀得了我。”
    “哟!”潘定邦撇着嘴,斜眼瞥着李桑柔,“反正你也不敢杀了他,大话谁不会说!”
    “那你问问世子,看他怎么说。”李桑柔抬了抬下巴。
    “我哪敢问他!”潘定邦上身往李桑柔倾过去,“我跟你说,去年出使南梁那回,我一时疏忽,被人骗了,扔下他先走了。这事儿,到现在,他还生着气呢,我请了他三四回了,一趟也没请出来。”
    “虽说那骗子可恶,可这事儿,你确实对不起他,换了我,我也生气。”李桑柔态度中肯。
    “换了我我也生气!换了谁都生气,可我……唉,算了算了,不说了,这事儿,只能慢慢回转了。唉,做人难哪。”潘定邦拍着椅子扶手,十分感慨。
    “出使南梁那回,世子怎么没把文四爷带上?听说文四爷是他的侍卫统领?我瞧他走到哪儿,文四爷就跟到哪儿。”李桑柔趴在桌子上,接着八卦。
    “这你都不知道?也是,这事儿知道的人不算少,可也不算多。
    前朝末年,天下大乱,哪一朝末年,都是天下大乱。
    文家老家在宣城,在前朝就是仕宦大族,当时的文太师领了皇命,带着几万人平叛,平着平着,就平回他们老家,占了半个江南路。
    现如今的南梁皇族杨家,老家杭州府的,跟文家是世交姻亲,刚开始的时候,两家互为犄角,守望相助,后来,两家都是越来越兵多将广,江南就数他们两家最厉害。
    有一年吧,杨家的姑娘,和文家公子订了亲,成亲那天,杨家姑娘百里红妆,杨家去了很多人送嫁,抬了很多酒。
    说是当时热闹的,满城欢庆,那酒,说是就连从城外路过的,都是想喝多少就给多少。
    到夜里,杨家人就杀起来了,杀了个满城漂血。
    文家男女老幼,五百多口人,只逃出十来个人,一路往北,投奔了咱们。
    说是他们文家人,会说话就要立血誓,要诛尽杭州杨家。
    我跟世子爷上一趟去南梁,是给人家皇上贺寿的,带上文四,那就不是贺寿,是去砸场子了。”
    “唉,这个仇……”李桑柔连声叹气。
    “我大哥说过,当年的文家和杨家,都是想要谋天下建帝业的,谋天下这事儿吧,无所不用其极。
    咱们不说这个,再说下去就难受了,说别的!”
    “那说说进奏院吵架的事儿。”李桑柔立刻转了话题。
    潘定邦咯的笑起来,“人家那不叫吵架,叫时事之辩,其实就是吵架,要现场听才最有意思,我跟你说,打起来的时候都多的是。
    他们三天两头吵,明天我带你去看,要是他们打起来,你还能点评点评谁功夫好!”
    潘定邦说着,拍着椅子扶手,哈哈大笑。
    第58章 一箭之仇
    李桑柔和潘定邦聊到中午,吃了顿相府盒饭,回到铺子里,摸过纸笔,将这一个月收了多少封信,多少寄信钱,支出多少,余下多少,写个大致数目,折了个信封装上,吩咐金毛给顾晞送过去。
    金毛还没回到铺子里,如意骑着马先到了,传了顾晞的话,晚上李姑娘要是有空,他请李姑娘一起吃饭,说说话儿。
    李桑柔点头答应,她也正要跟他说说生意上的事儿。
    傍晚,顾晞提前了半个时辰,从户部出来,先去了明安宫。
    “大哥看看这个。”顾晞在顾瑾旁边坐下,将李桑柔写给他的那张纸递给顾瑾。
    顾瑾接过,仔细看了看那几行数目,笑起来,“很不错。”
    “她买马买铺子,还有那根杆子之类的琐细东西,这些本钱没算进去,我让守真估了估,就是全算上,也还有将近一半的利。”
    “关键在量,一天一千封,和一天三五十封,本钱几乎一样,可进帐却是天渊之别。”顾瑾再看了一遍那几行数目,递给顾晞。“这个月捧场的多,下个月只怕就没有这么多了。”
    “从这个月开始,各地赴考春闱的士子,已经陆续到建乐城了,无为这一条线上的士子,上千的人呢,还有过来涨见识游学会文的,这样的人更多,到了建乐城,总要写封信报个平安。
    接着就是春节,有了这顺风速递,只怕写信拜年的就要多起来了,实在方便,又不贵。
    她很会选时候。”顾晞接过那张纸,再看了一遍,一脸笑。
    “嗯,李姑娘很会做生意,你见了她,问问她下一步怎么打算,有没有再远一步的打算。”顾瑾看着顾晞笑道。
    “好!我一会儿就请她出来,好好问一问。”顾晞笑应。
    “还有件事,”顾瑾看着顾晞,“从江都城撤回来的那些密谍,你打算怎么安排?”
    江都城发生范平安找武将军联手,刺杀顾晞这件事后,稳妥起见,从春节前,顾晞就将江都城的密谍,陆陆续续撤换了回来。
    “打算把他们放回军中,原来都是极好的哨探,还有一两个捉生将。大哥另有打算?”
    “嗯,上次听你说,江都城这些密谍,最晚一个到南梁的,也是五年前了。离开军中这么久,最年青的一个,也三十五六了,再回军中,很难再有什么作为。
    各地吏治民情,要是能时常监察一二,那就好了,这事儿,很多年前,皇上就说过。
    可这个监察,放在哪儿都不好,单独立出来,就更不宜了,很怕尾大不掉,成了祸患,这事儿,皇上说了很多年,也就是说说。
    前儿我和皇上提了提,不如把这些人送到李姑娘的铺子里去,人头还是归在谍报,还放在你那里,差使上暂时归到我这里,你和李姑娘说说,看看她是什么意思。”
    “好。”顾晞沉吟片刻,点头,“这些人真要放进去,能监察吏治民情,也能监察李姑娘那边,她要是不肯,大哥别怪罪。”
    “这有什么好怪罪的,你先问问她是什么意思。”顾瑾笑道。
    ……………………
    李桑柔到长庆楼雅间时,顾晞已经到了。
    看到李桑柔,顾晞笑着示意她坐,拍了拍放在桌子上的那个信封,笑道:“一个月一千五六百两银子的净利,这生意真是不错。”
    “那不是净利,是毛利。”李桑柔坐下,看着如意沏了茶送过来,端起抿了口。
    “马匹铺子这些,守真算过,摊进每个月,有个一两百银子就够了,你这里的铺子二十两就买下了,其它地方的递铺、铺子,只怕也都是极便宜的吧?”顾晞笑道。
    “不便宜,这间铺子是捡了便宜,哪能处处都有这样的好运气。
    马匹铺子这些还好,再怎么贵也有限,贵的是以后的买路钱。”李桑柔叹了口气。
    顾晞一个怔神,买路钱?
    “你上回说,朝廷每年用在邮驿上的钱,近百万两,这些钱,至少一半是用在修桥补路上,我现在可是白用这路,白用的事儿,哪能长久。
    早晚有一天,朝廷要找我要这修路钱,这笔钱,得留出来。”李桑柔再叹了口气。
    “这钱……”顾晞话没说完,就卡住了,这钱,大哥是说过,只是没提要收多少,这钱也确实该收。
    顾晞话锋一转,“你留了多少?”
    “一半吧。”
    “那还有多少净利?”顾晞皱眉问道。
    “没了,要是算上天灾人祸,比如马突然死了,骑手出事儿了,或是大风大雨,淋湿了包裹信件,或是丢个一包两包信,或是失了火什么的,那就亏了。”
    李桑柔瞄着提着提盒的小厮从外面急奔进来,将杯子往旁边推了推。
    “饿了?中午没吃好?”顾晞看着李桑柔问道。
    “不是,我们丐帮的规矩,要尊重饭菜。”李桑柔随口胡扯。
    顾晞失笑出声,“这规矩好,那咱们不说话了,好好尊重尊重这饭菜。”
    吃了饭,顾晞吩咐推开门,又让人温了酒,两个人对着后面虽说不大,却布置的赏心悦目的小园子,抿着酒说话。
    “你今天挺高兴?”李桑柔侧头看了眼顾晞。
    “是。”顾晞笑起来,“你看出来了?正要跟你说,咱们算是报了一箭之仇了。”
    “嗯?”李桑柔刚抿了口酒,尾音上扬看向顾晞。
    “武怀国,江都城那位武将军。”顾晞解释了一句,“布了网,借刀杀人还不够,还要自己举刀杀了我,这事儿,总不能一声不响就让它过去。
    武怀国这个人,一心一意要再打到建乐城下,这些年咱们和南梁交好,武怀国没少上折子给他们皇上,说朝中诸人鼠目寸光,贪图安逸,误国误君,和北齐交好是养虎为患,甚至点名道姓,某某是国贼,惹得南梁朝中群臣,十分厌烦。
    我把他私递给江宁城邵明仁的那封信,略改动了几个字,放给了他指名道姓的那位’国贼’。
    从春天里,武怀国就开始上折子解释他写信给邵明仁的事儿,可这事儿,他怎么解释得清?南梁朝廷里,厌恶他的人又实在太多了,借着这个机会,要报一箭之仇的人多的是。
    解释到上个月,南梁那边已经另委了人镇守江都城,调武怀国回杭州府待查。”
    顾晞话没说完,就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冲李桑柔举了举杯子,“我可是有仇必报。”
    李桑柔叹了口气,将杯子往空中举了举,“武将军是个好官儿,他治下的江都城,很公道。”
    “嗯,以后平了南梁,要是武怀国还活着,又愿意效忠,大哥肯定愿意重用他。
    别担心,新点去的也姓武,武怀义,在兵部做了七八年的侍郎,精明能干,官声很不错。”
    “兵部?纸上谈兵?”李桑柔有几分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