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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传先从马车上跳了起来:“二师兄!”
来人虽戴着面罩,遮去了半边脸庞,可露出的长眉与下巴的弧度,就让伏传马上认出了他的身份。这么多年过去了,二师兄容颜不老,还是跟小时候陪着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不知道十一年前出了什么变故,也不知道师父和二师兄有什么龃龉。
他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夜里都睡在二师兄的身边,侧头就能看见二师兄的脸庞,听见二师兄的呼吸和心跳!虽然,二师兄给的功课很重,教训也很严厉。可,寒山上下,谁待他不严格呢?
伏传扑到那带着面罩的黑袍男子身前,想了想还是刹住了脚步,屈膝跪下:“伏传拜见师兄。”
束寒云站在原地,目光望向马车里。
谢青鹤掀了车帘子,慢悠悠地下来。
隔着一道哨卡,二人彼此站定,四目相对。
……十一年啊。
“师叔说您出关了,您果然是出关了?这些年您都在龙城么?为何不回寒山呢?南风师兄可想您了……”伏传心情很激动。能在龙城遇见失踪多年的二师兄,绝对是意外之喜!
束寒云张了张嘴,哑然:“师叔。”
谢青鹤要假装“师叔”,束寒云并不敢拆台。
“换个地方说话吧。”谢青鹤说。
束寒云走到谢青鹤身边,眼神里带了些殷切与恳求,谢青鹤却没有看他,是真的想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说话。他俩说话会涉及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若是泄露出去,总会有人被灭口。
束寒云扶着他的胳膊:“手怎么啦?”
别的事都能问,这事太踩雷。
感觉到谢青鹤情绪变得冷峻,束寒云忙扶他上车:“去我那里喝杯茶。清静没人打扰。”
伏传就看着二师兄把师叔扶回马车,很自然地坐在车辕上,驾车前行。有卫将军亲自驾车,哨卡自然恭敬放行,马车行至伏传身边,束寒云将车停下:“来。”
伏传连忙爬上车辕坐好,想要接过缰绳马鞭:“师兄,我来驾车。”
束寒云拉着马车晃晃悠悠地朝着龙鳞卫法度森严的大门驶去,并未交出马鞭,只笑了笑。大师兄坐在马车上,缰绳马鞭岂能交给你?
有束寒云坐在车辕上刷脸,前往龙鳞卫的路上畅通无阻。
行至门前,见束寒云坐在车辕上不动,守门的龙鳞卫愣了片刻,马上大开中门,拆去门槛。
——上一回乘车马踏入龙鳞卫大门的贵人,还是九年之前,御驾亲至!
除此之外,便是护国法师来了,萧丞相来了,李大将军来了……都得侧门步入。这马车里究竟坐着什么样的贵人,竟在龙鳞卫衙门有这么大的体面?
马车一路行至中堂,束寒云停车驻马,掀起车帘子:“师……叔。”
谢青鹤慢慢踱步走进中堂,看着悬挂在堂前的两幅字,一曰天地,二曰不惑。天地是心中所敬,不惑是心中所念?他是不是也很后悔,也很痛苦?谢青鹤有些心酸。
驴蛋和韦秦也跟着下了车,站在守卫森严的龙鳞卫衙门中堂,隐带煞气的气氛使他们不敢声张。
谢青鹤进了中堂看字,束寒云也跟了进去。
让伏传觉得很惊讶的是,师叔就那么随随便便站着,在他印象中对师父都不太敬畏的二师兄,居然对师叔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忌惮,他跟着师叔进去,也不催促吭声,就静静跪在堂中等候。
这可是二师兄啊?居然这么害怕师叔的么?
转念又想。师叔身手那么厉害,待人也宽和温柔,我也对他很是敬爱。
若是由敬生畏,也说得过去?
不对。二师兄肯定干坏事了。师叔那么好说话,又会体贴人,若不是二师兄干了坏事,绝不会这么害怕他!……二师兄不会就是给师叔下幻毒的坏蛋吧?!
伏传被自己吓了一跳。
莫名其妙吃到了好大一个瓜,伏传闷不吭声缩在门口,等着师叔训话。
谢青鹤才看了一眼字,束寒云就在堂前跪下了。他看着束寒云始终低眉顺目的姿态,忍住这声叹息,说:“叫小师弟在这里喝口茶。你跟我另择幽室,静静地说话吧。”
束寒云低头答应:“是。”
伏传满心困惑,哪晓得师叔不叫旁听,顿时着急了:“师叔……”
束寒云声音轻柔:“我这里有小师弟爱喝的白茶煎梨,还请小师弟稍坐一会儿。”
伏传才突然意识到,这件事的另一位主角是二师兄!打小建立起来的权威非常管用,伏传也知道自己不能对二师兄撒娇……二师兄,不是师叔。在二师兄面前,他得保持自己掌门弟子的雅量风度。
“是。师兄请便。”伏传按捺住好奇心,看着师叔跟二师兄一前一后离去。
到底怎么回事呢?师叔不是在二师兄失踪以前很多年就离开师门,云游天下去了么?他跟二师兄能有什么恩怨纠葛?难道是二师兄拐骗了他心爱之人的女儿?……有女儿吗?
第56章
中堂附近就有别室厢房,束寒云一概不用,将谢青鹤请到了后院密谈的花厅。
十一年前,二人近乎决裂,怎么也不能算是毫无芥蒂。
此次重逢,束寒云却似忘记了前事,和往常一样跟在谢青鹤身边。进了花厅之后,他想请谢青鹤坐在榻上,谢青鹤不曾听他邀请,挑了一张单独的椅子坐下。最近的椅子隔着一张茶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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