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猞猁又将鹦哥吐了出来。
伏蔚急着要救,园舍围墙太高,他翻不进去,只好去拍鸟兽房的大门。
里边的阉奴得了主管太监的命令,将门户紧闭,无论伏蔚怎么拍门叫喊,说尽了好话,那边的人都似死绝了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伏蔚进不去门,只得哭着回到园舍墙外,试图恐吓那只猞猁,使它远离被扑伤了翅膀的鹦哥。
猞猁根本听不懂他不得章法的命令,反倒认为他在鼓励自己。
戏耍猎物的天性让猞猁不肯一口咬死吞吃鹦哥,它一次次将鹦哥扑抓在地,一次次嘴衔爪按。
站在园舍墙外的伏蔚只能哭着看着蒋妃留下的鹦哥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最终被猞猁拆成零碎,分次吃进了肚子里。
直到鹦哥只剩下几根沾血的羽毛,伏蔚才背身靠着园舍花墙,无声哭泣。
“他总是这么倒霉,这么被欺负。”伏传咬着下唇,“我快要看不下去了。”
“便不看了吧。”谢青鹤说。
入魔的时候,谢青鹤不能调整时间流速,只能用魔类的身份一天一天地活下去。
此次借用伏蔚的记忆溯往,性质与入魔并不一样。他发现自己可以操控属于伏蔚的记忆点,有些伏蔚记忆中比较模糊或是伏蔚认为不重要的时间,就可以直接掠过去。
蒋妃死了已经快两年了,谢青鹤伏传在这个世界也就度过了不到半个月。
二人不必饮食,也不觉得困倦,一直跟着伏蔚的重要记忆行走。
蒋妃死后,失去依靠的伏蔚的实在过得太惨。谢青鹤见惯世事也还罢了,伏传每每都要动情生气,几次亮出慕鹤枪,嚷嚷着要去把皇帝和羊妃捅死,闹得谢青鹤哭笑不得。
鹦哥被猞猁吃掉之后,伏蔚又消沉了几日,麻烦就找上了门。
原来鸟兽房的太监左思右想也怕伏蔚闹事,就去二公主跟前哭诉,说二公主的武宝吃了五皇子的鹦哥,那鹦哥是蒋妃留下来的宝贝,只怕五皇子不肯善罢甘休云云……
二公主的生母范嫔与蒋妃有旧怨。
范嫔也是大家出身,比蒋妃更早一步有了孕信,当初还挤兑嘲笑过蒋妃。
哪晓得十月怀胎,瓜熟蒂落,生下来一位公主,皇帝允诺的妃位没了,堪堪册封了一个嫔位。蒋妃倒是后来居上,凭孕功成功封妃,没少对范嫔冷嘲热讽、提点教训。
册妃礼上,范嫔就给蒋妃磕过头,至今耿耿于怀,不能相忘。
——伏蔚在宫中活得这么悲惨,和他那位喜欢到处跟人掐架结怨的亲娘蒋妃脱不了干系。
乾元帝养育儿女也很奇葩。喜欢的才管,不喜欢的看都懒得多看一眼。总体来说,女儿全在不喜欢那一栏,儿子么,第一看生母讨不讨喜,第二看像不像朕,第三看听不听话。
二公主理所当然就是不得圣心那一类。
但,乾元帝不喜欢她,也从来没管束过她。既然不喜欢,哪儿有心思多看一眼?
换句话说,只要二公主没跋扈到被人告状到乾元帝跟前,基本上也没人能管束她。
骄纵跋扈的二公主就带着自己的三只猞猁、八只猎犬,另有四个大宫女、十二个小宫婢、二十个小阉奴,气势汹汹地堵在了北宫门口,叫“皇五弟出来说话”!
北宫奴婢将宫门关上,生生被二公主带来的奴婢推开了,猎犬汪汪地叫,声势震天。
伏蔚只怕自己的宫人吃亏,只得出来见礼:“二姐姐好。”
“我不好!”二公主满头珠翠,摇头晃脑时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非常好听,“你那鹦哥养得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放到鸟兽房去?你说,是不是故意想害我!”
伏蔚想起被扑杀的鹦哥,心口都堵上了,冷着脸否认:“二姐姐以为,我能怎么害你?”
“谁知道你喂那鹦哥吃了什么脏的臭的?武宝吃了你那只鹦哥之后,好几天不能起身,粑粑都不正常了!你看她蔫蔫的样子!都是你那鹦哥害的!”二公主强行让自己精神矫健的猞猁“蔫蔫”。
伏蔚气得脸色发白:“二姐姐不要强词夺理!”
“你做下了坏事,还说我强词夺理。还知不知道长幼尊卑的规矩了?我还是你姐姐么?”二公主厉声喝问。见伏蔚不肯服软,她抽出腰间驯兽用的小鞭子,啪地在地上抽了一下,“快认错!”
伏蔚不想认错。可是,他也不想挨鞭子,便抿嘴不语。
二公主也是骄横惯了,平日她拿小鞭子吓唬一下,没有母亲撑腰的弟妹兄姐都要服软,见他强项不低头,满院子宫人都看着她表演,她也深觉没有排面。
二公主气急了就是一鞭子抽在伏蔚胳膊上,努力训斥他:“快认错!”
伏蔚绝没想过她真敢动手,吃痛之下,踉跄倒退一步。
身边仅有的几个宫人扑了上来护住他,朝着二公主哀求:“二公主恕罪。我们殿下年幼不知事,奴婢替他向您磕头赔罪……”
倔强弟弟还是不肯低头,二公主更加下不来台了。
恰好这时候宫人都跑出来护主,没人照管一直在宫室里的小狮子狗。这狗儿对伏蔚最是忠心,见主人受了欺负,马上就从屋里奔跑出来,护在伏蔚身前,冲着二公主汪汪怒吼。
二公主眼前一亮。
打弟弟太狠容易出事,打奴婢弟弟又不吃教训。这个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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