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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青鹤想要帮她剁馅儿,被蒋二娘收走了菜刀,还数落他:“眼睛睁开没有就动刀子,仔细你的指头。去那里坐着喝茶,若是饿了,先给你下一碗面?”
    谢青鹤想起她昨天说的扣肉面条,瞌睡瞬间就醒了:“不饿,不饿。”
    蒋二娘麻利地切肉剁馅儿,随口问道:“那人咱们退不退?”
    “不退。家里缺个做粗活儿的,”谢青鹤本来是想买个小厮在家做活,舒景这人来历不明身手奇高,留在家里怕蒋二娘招架不住,“我身边也缺个人服侍。叫他跟着我吧。家里的活儿,二姐姐,担水劈柴之类的粗活,你以后都不要做了,等他回来了,叫他做好。”
    蒋二娘又抱怨了一番,主要就是嫌舒景太脏,认为昨夜不该叫他进屋过夜。
    谢青鹤也不反驳,喝茶听着。
    早上出门抬水要排队,舒景花了些时间才把水提回来,蒋二娘蒸的包子已经上锅了。
    见谢青鹤坐在桌边喝茶,舒景竟有些怯怯,上前屈膝问好。
    谢青鹤心知他不老实,有心敲打他,喝着茶并不叫他起身,舒景就一直跪在小天井里候着。蒋二娘摸不准弟弟这是在发什么脾气,偷偷看了舒景一眼,觉得这买来的人……还怪好看的。
    “二姐姐,我今日要去庄先生那里一趟,盘桓半日,午间回来吃饭。下午咱们去新赁的院子,看看有什么要添置的东西,收拾好了,这两日就搬过去。”谢青鹤对这里实在不满意。
    蒋二娘把切好的咸菜装盘,送上桌子,说:“你赁那院子在何处?不如说给我听。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先去收拾着。这别人家的院子,再是有人住着,也得四处擦洗才好安置……”
    谢青鹤故意问她:“那我……让小严跟二姐姐去,帮着打扫?”
    舒景登记在罪籍的名字是严戟,所以谢青鹤称呼他小严。
    蒋二娘连忙说:“不要不要。你身边缺人服侍,当然是跟着你。我自己……”想起弟弟再三叮嘱不许她提水干重活,洒扫整理哪里离得了水呢?她只好放弃,“那还是照你的安排,下午去吧。”
    谢青鹤的早饭仍是米粥、肉包和咸菜,他现在动念要再买个厨下婢了。
    ——再喜欢的东西,也经不住天天吃。
    何况,家务也不能叫蒋二娘全做了,有个小奴婢陪着蒋二娘说说话,心情也能开朗些。
    舒景则得了一碗浇着扣肉汤汁的剩饭。饭是满满一碗,上面铺着咸菜。
    他自落入罪籍之后,很长时间没有吃过饱饭,胃口变得很小,大碗饭根本吃不完。只好顺着一个方向吃,吃着吃着掏出一个洞来,这才发现碗底另有乾坤——居然埋着一片瘦肉。
    也不是没有吃过肉。
    但是……
    是很长很长时间,没有尝过肉味了。
    舒景用筷子把那片肉夹了出来,慢慢地啃掉,眼前有些模糊。
    蒋二娘示意了谢青鹤一下,让他去看舒景。舒景的眼泪正好啪嗒啪嗒掉进碗里。
    谢青鹤淡淡地说:“哭给你看的。”
    蒋二娘一愣。
    “他心眼多,二姐姐只管用他,不要多理会他。若觉得哪里不对不妥,只管来告诉我。”
    谢青鹤端起漱口水去了痰盂处,咕咕漱口之后,走到舒景身边,吩咐道,“吃过饭把碗洗好,自去烧些热水到我屋里去洗澡——二姐姐,你借把篦子给他。”
    蒋二娘很不满意:“给你屋里弄得乌烟瘴气晚上还怎么睡觉?我看那角落里有个屏风架子,扯块布勉强能用,叫他搬出来竖在墙角,就在那儿洗了,也好打理。”
    谢青鹤当然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但是,家里有女眷,叫男人光着屁股在外洗澡就很冒犯。
    这事他和舒景都不能提,只有蒋二娘自己来安排。
    谢青鹤点点头:“也好。”
    舒景身高体长,穿不下蒋英洲的衣裳,他在家烧洗澡,谢青鹤就带着蒋二娘出门逛街。
    蒋二娘提着篮子在菜市买了些新鲜蔬菜,买了半斤肉,谢青鹤忍不住建议:“这半斤肉且不够我一个人吃的。”蒋二娘又回去猪肉铺子,让屠户再割了半斤。
    谢青鹤:“……”
    回去的时候,谢青鹤在成衣铺子给舒景买了两身衣裳。
    蒋二娘就很不高兴:“竟让人赚上这手工钱。扯上几尺布,我一日就裁缝出来了……”
    谢青鹤已经习惯了她的唠叨。
    她唠叨归唠叨,并不会阻止谢青鹤做什么,白听两句罢了。
    买好东西回家,舒景已经焕然一新,院子也收拾好了,只剩下一些淡淡的水渍。
    “换好衣服,随我出门吧。时辰也不早了。”谢青鹤说。
    舒景才知道他出门是替自己买衣裳。
    待舒景换好新衣裳出来,仅是布衣着身,也有英姿隐隐。哪怕瘦得脸颊凹陷脱形,还是把蒋二娘看得心跳快了一拍,忍不住心想,这么好看的男人,怎么就落入奴籍了呢?
    “走吧。”
    谢青鹤带着舒景散着步去庄园,距离不过半里路,片刻间就到了。
    这回不必谢青鹤去拍门,庄园大门敞开着,庄彤站在门口等候。远远见着谢青鹤走了过来,庄彤连忙上前,一揖到地:“先生安。”
    他身边跟着的绊儿手里还捧着茶杯,可见是站了许久,只怕是天亮就来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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