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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起不在家,家里唯一的小郎君生病,前院主事也慌了神,去后宅去请姜夫人来主持大局。大夫在屋内照顾谢青鹤,姜夫人就在门外讯问陈利,究竟出了什么事。
和保护陈隽的常夫人一样,这时的姜夫人也似护子母虎,凶得能吃人。
陈利一个字不敢隐瞒,把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回禀了一遍。
姜夫人听完气得拍桌子:“郎主使你护持小郎君,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常氏那个疯婆子吓唬他?!生生将我儿吓病了!茜姑,”她转身吩咐心腹使女,“快去把龙婆子请来,小郎君怕是惊丢了魂,叫她来做法叫魂。”
茜姑即刻领命而去。
姜夫人又吩咐卫士:“将这个办事不力的东西拖出去乱棍打死。”
陈利咬了咬牙,竟不敢辩白求饶。
反倒是前院主事陈先义见势不妙,上前提醒道:“夫人,这人是【郎主】留给小郎君的下人,这些日子都服侍在小郎君身边,很得小郎君欢心。如今小郎君还在病中,贸然处置了他的下人,也不知道小郎君心意,万一小郎君喜欢他……只怕小郎君醒来伤心。”
既强调了这是陈起的心腹,又把感情牌打到了谢青鹤身上,里子面子都照顾到了。不管姜夫人是敬畏陈起,还是关心儿子,只要她改变主意,都是一片慈母之心,□□架得很完美。
素姑凑近姜夫人耳边,悄悄地说:“夫人,小郎君说,那人是郎主派来盯着他的,会跟郎主告状。”很想让姜夫人趁机把陈利名正言顺的杀了。保护不力,活该被打死。
然而,素姑转述的这句话,明白人听了都觉得可笑。
陈起是脑子里长了藕,全都是洞,才会派人去盯着自己六岁的儿子吧?若陈丛十六岁了,陈起往他身边塞眼线,姜夫人也能信服。六岁的屁孩子,有什么可监看的?
陈先义说儿子跟那下人关系好,素姑又对陈利充满敌意,姜夫人觉得自己摸到脉了。
儿子可能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下人,才会撒谎哄骗素姑这个傻姑娘。
姜夫人改了主意,说:“薄责几棍,以儆效尤。”
陈利连谢恩都不敢声张,砰砰磕了头就灰溜溜地逃了出去,冷汗流了一背。
正心悸的时候,又听见姜夫人不高兴地命令:“派人去请二郎!我倒要问问他,多大的事情,要叫人与小郎君的护从打斗,他家的疯婆子要带人追着小郎君不放!他不知道郎主如今只得这一根独苗吗?他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陈利躲在路边,看着传话的小厮匆匆忙忙奔出来,突然觉得自己也不算顶顶倒霉了。
顶顶倒霉的分明是陈纪大人!
※
谢青鹤昏沉沉一觉睡醒,已经是次日中午。
他感觉到了饥饿,特别想吃肉。脾胃健旺,就是身体恢复的征兆。睡一觉就好得差不多了。
素姑则兴奋地说:“龙婆子好深的功力!果然把小郎君的魂给叫回来了?”
啥玩意儿?谢青鹤被迫将冷水帕子放下,素姑让下人打了热水进来,服侍他用热水洗了脸,擦了擦在被子里捂出来的汗。他还是不明白,在他昏睡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叫魂?
素姑兴奋地描述了龙婆子来叫魂的场景,什么水里插筷子,香灰里现脚印,拿着小郎君的衣裳在屋顶叫魂兮归来,霎时间狂风大作,那就不是一般的风,是妖风,吹得呜呜地响……可吓人了!
谢青鹤知道那是个骗子。
真正有道之人,若是叫了陈丛的魂,谢青鹤哪怕睡梦中也会有感应。
因为陈丛已经入魔,三魂已失两魂,仅剩地魂留在谢青鹤手里,被他死死镇压着。就如同有人想动谢青鹤盘子里的食物,但凡伸手,谢青鹤自然能感觉得到。
他一整晚都睡得酣甜无感,那就是夺食的手根本没伸出来。
素姑给谢青鹤准备了参汤和豆饭,谢青鹤把参汤喝了,问素姑要肉吃。
人在病中脾虚胃弱,大夫也不建议吃肉,以免虚弱的病体无法克化肉食,反倒要调用驱邪的精力去消化积食,攻守无法兼顾。谢青鹤说他自己病好了,素姑有些为难:“那……得问一问夫人。”
谢青鹤也很奇怪。上回他在病中,刚睁眼姜夫人就来了,记忆中姜夫人每回都会守着他,寸步不离——当然是在外边休息,不会十二个时辰都守在床边。今天他都醒了这么久了,姜夫人还没来?
素姑得意地说:“大夫说,小郎君病得不重。魂也叫回来了。夫人就亲自去领小郎君的玩伴啦,说是小郎君睁开眼就能看见自己喜欢的小东西,心情愉悦啦,病就好得快。”
谢青鹤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妙:“谁?”
“陈纪大人家的隽郎呀,小郎君不是喜欢他,想把他抱家来吗?夫人给你做主,怕她什么?”素姑在陈家几年,恰好经历过前些年的内宅风雨,知道陈纪与常夫人之间的秘密,“常氏她原本就是个洗脚婢,勾引了纪郎才端起架子做了‘夫人’,茜姑还打过她耳光哩!她敢翻天?哼。”
陈丛只知道叔母出身不高,却不知道常夫人居然是下女出身,谢青鹤骤闻此事也有些惊讶。
“你不要再说这……”谢青鹤并不希望听见任何人折辱小师弟此世的母亲。
昨日在陈纪家中相见,他就知道常夫人非常爱护小师弟,小师弟对常夫人也是有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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