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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朝:“……”
外甥是一天都不肯让自己闲着呢。
造纸坊出纸的速度很快,第一批货刚卖出不久,常朝即刻安排马不停蹄晒第二批纸。玉版纸,洒金纸,梅花纸,粉蜡纸……各色各样的纸张先后出来,常朝也不着急卖,转而叫造纸坊多做些粗纸,供给东楼使用。
越冬开春之后,常朝又卖了一批好纸,赚得钵满盆盈,谢青鹤还给姜夫人发了分红。
一碗水端平,姜夫人送了金银有分红,常夫人给了本钱当然也有分红。只是姜夫人收得体面,常夫人那一份分红头一天送去,次日就被陈纪送了回来。陈纪死活不肯与这门生意扯上关系。
常朝替常夫人解释:“毕竟身份暧昧,此事姜夫人做得,阿姊做不得。”
伏传也很体谅:“舅父存着也是一样的。”
常朝来不及出第三批货,就被伏传赶出去找药。
这个时代的气候与后世不大一样,伏传给他写了某些药物常在某地生长,常朝去找也常常扑空。
不得已,常朝差了不少人,分成十多支队伍分别按图索骥,花了近八个月时间,才把伏传下单的药物找齐——多半是按照伏传教授的方式,整株、整棵带回,移植到药园里细心照顾。
正因如此,在外边找药的常朝,很幸运地躲过了陈起返回相州的大风波。
陈起回相州,叫凯旋。
整个岳西彻底收入囊中,不大老实的堂兄陈非英勇“战死”,陈起带着他的棺材一起回来。
回到相州之后,陈起假惺惺地给陈非办丧事。就在陈非的灵堂上,陈非的次子陈勉向陈起哭诉,指认白芝凤悍然出兵攻打代州,杀死了他的外祖父姚齐武,是为了窃取代州的商路。
白芝凤还在陈非的灵前点香,口念悼词。
陈起摸着陈勉的脑袋,说:“竖子背生逆骨,竟以外家作本家,尔姓陈姓姚?”
陈勉大惊失色,不及哀求饶恕,陈起已拔出侍卫腰间长剑,刺穿了陈勉的咽喉。灵堂中顿时一片混乱,陈起命令卫士将陈非的妻妾儿女都捆在一处,先杀了姚氏女所出子嗣,又杀了姚氏与其陪媵,灵堂之前,霎时间鲜血遍地。
陈起还摸了摸陈非几个庶子的脑袋,说:“尔等皆非兄骨血,不必惊惶,吾必以骨肉待之。”
说罢,也不让这几个庶子留下给陈非当孝子,直接就带回了陈府。
回府之后,陈起就去找独生儿子的麻烦。他命人把谢青鹤召到堂前,问道:“去岁命你日刻十卷兵法,还不快把功课交来?”
谢青鹤往前走了几步,就在他面前坐下,说:“阿父,儿不曾做。”
陈起怒道:“你好大胆!为何违逆父命?”
“儿若是做了,今日阿父拿什么理由对儿大发雷霆?”谢青鹤反问。
陈起是打定了主意要给儿子一个下马威,真正见了儿子,看见他这样浑不吝的模样,又忍不住想笑,强忍着瞅了儿子一眼,他紧绷的气势送下来,干脆倒在榻上,气道:“老子治你还要什么理由?你就是跪得不端正,都能打死你。”
谢青鹤从头到尾都不想讨好他,问道:“儿给阿父出个主意。”
陈起侧头瞥他。
“陈非庶子皆罪人之后,阿父将他们养在府中,不过充作鹰犬。想要给儿下马威,不如抬举两个身份贵重的堂兄族弟。比如,隽弟。”谢青鹤说。
陈起这点小心思被七岁小儿一口喝破,面上顿时挂不住了:“呸。老子要治你就治你,犯的着那些小心思!你不做功课不遵父命也罢了,还敢狡辩!快滚回去面壁三日!再来胡说八道,家法伺候!”
谢青鹤有些遗憾于师父还没来,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陈起则看着儿子的背影,心情有点复杂。
陈起回家之后,谢青鹤就不是没人管的野孩子了,他叫谢青鹤面壁三日,谢青鹤就不能出门,只能待在内室。素姑对此非常惶恐,又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
伏传也挺想不通:“他为什么非要跟亲儿子过不去?”
谢青鹤倒是很理解陈起这类人的心理:“他若有三十个儿子,为了得到他的赏识基业,个个儿子都要讨好他,他就能掌控一切。如今只有一个儿子,不管他喜不喜欢,他百年之后的一切都是这个儿子的,他自然会觉得失去了控制。迫不及待要打压控制。”
“……”伏传觉得陈起简直是个神经病。
正在此时,陈起的使女过来,好声好气地说:“隽小郎君,郎主召见。”
“我?”伏传回头去看谢青鹤的脸色。
谢青鹤正歪着休息,差点笑出声来:“去吧。没事。”
陈起这人还真是从善如流,勇于纳谏。他才提议让陈起抬举陈隽,陈起马上就来找人了。
伏传不知道陈起葫芦里卖什么药,这一年来陈起的所作所为,在伏传心中已经和疯子画了等号,他把大黑狗按在谢青鹤身边:“大黑,你与大兄一起,乖。”
大黑狗围着他转了一圈,乖乖地去谢青鹤身边趴下。
伏传才满脸迷茫地跟着使女出去。
初次与陈起见面,伏传也没有待多久,被陈起抱在怀里问了两句话,什么几岁了,爱吃什么,喜欢什么,想不想家之类的。随后就得了陈起许多赏赐,玉璧、明珠、布帛、彩缎、匕首、小马、蜂蜜、银耳……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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