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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传哑然。
“你再长十岁,我就不与你客气了。我睡觉就叫你站在门口守着。”谢青鹤说。
伏传眨眨眼,一把将铜镜按在包袱皮上,小声说:“我若再长十岁,大师兄怎么会自己睡?”不等谢青鹤治他,他又自己把铜镜拿了起来,对准自己的脸,“姜夫人肯定给大兄聘娶妻室了。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姐姐陪着大兄呢?”
谢青鹤被他逗得哭笑不得,说:“肯定得考虑同姓族子,亲上加亲,堂兄弟就最好。”
伏传也憋不住了,趴在谢青鹤怀里笑了好久,歪着躺在谢青鹤肚子上,看着满天砸在真元屏障上变得朦胧模糊的雨点,有些憧憬地想了想,问:“那我们真的要成亲吗?”
谢青鹤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他也很无所谓:“小师弟想成亲就成亲。”
“大师兄不想吗?”伏传耳朵竖了起来,“师父会来,他是同意我与大师兄结侣的。待他拿了陈起的皮囊,就是世俗的皇帝,也是大师兄的爹爹,他说可以成亲,两个男子就可以成亲了。”
伏传的态度已经这么明显了,谢青鹤摸了摸他伏在耳后的软毛:“想。大师兄也想和小师弟成亲。到时候我们就……把三郎抱来当储君。”
“那不行。万一他很蠢呢?”伏传已经在想后面的事了,“年纪也不合适。我们要小一点的孩子,从小养,多养几个,挑好的,还不能长歪了的……我还是想要阿母的孩子,那才是我的弟弟。”
谢青鹤心想,就目前照常夫人和姜夫人的情谊来看,你只怕是不可能再有弟弟了。
“还早呢。”谢青鹤有些想笑,天下都没打下来,他俩已经在想三代储君了。
伏传也叹了口气:“对啊,也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才来。我现在又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
这才是最坑徒弟的事。如果谢青鹤成年之后,上官时宜还没有接管陈起的皮囊,谢青鹤和伏传恐怕就只能包袱款款离家出走了——总不能真的听安排娶一位名门淑女,再养一屋子小妾吧?
谢青鹤安慰伏传:“也还早呢。”
雨,下了一夜。
谢青鹤和伏传躺在真元屏障里,东拉西扯地聊到天光大亮,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
“这雨也不大,就是绵绵不停。也太讨厌了。”伏传肚子有点饿了,不过,他更恼恨的是,这种情况下,大师兄必须要在淋雨守道和挨饿之中做选择,“我昨天没把剩下的野猪拖去扔了就好了。”
“留着血食容易招惹野物来袭。”谢青鹤看了看天色,“再等等吧,看着快停了。”
“大师兄你饿不饿?要不吃点米粉?”伏传转头想要去翻米粉布囊。
谢青鹤开始考虑怎么阻止他。
伏传把米粉布囊拿起来,左手倒右手翻了一遍,又深深叹气,重新掼了回去:“算了算了,看那样子就不好吃。我昨天弄回来的冰块也化没了……”
谢青鹤不动声色:“嗯,再等等。”
此时天已经亮了,伏传低头很好奇地看着真元屏障之外,地上黄泥被雨水打湿顺着沟壑流淌。
仗着有真元屏障隔绝,泥浆不能弄脏弄湿他的身体,他的脸都差点贴在了泥地上。雨水把藏在泥土里的蚯蚓翻了出来,伏传突发奇想,用驯书对狼狈翻滚的蚯蚓进行了驯化,那只在雨水中舒展的蚯蚓很容易就回应了他的念头,伏传惊喜地说:“蚯蚓也可以驯!”
谢青鹤微笑不语。
伏传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好像也没什么用……”训练蚯蚓去翻土松泥吗?
两人正说着话,远远地几辆马车冒着雨逶迤行来,伏传马上从地上坐了起来,回头问:“是阿母她们吗?怎么冒着雨赶路?……也不能让她们看见我俩这个样子吧?”
在夜雨绵绵的路边趴了一晚上,两人浑身上下干燥洁净,能把正常人吓掉下巴。
“不是那个方向。”谢青鹤说。
伏传一直盼着姜夫人的马车出现,下意识地认为出现的马车就是姜夫人,被提醒之后才发现方向不对——那不是去秦廷王都的方向,而是从秦廷王都出来的方向。
“要不我们避一避?”伏传不大想把大师兄身上弄湿,也不想节外生枝。
谢青鹤点头。
二人马上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伏传拉住谢青鹤的手,他俩年幼个儿矮,很容易藏在荒草之中。
一场大雨让原本荒草丛生的驰道越发不好辨认,远处出来的几辆马车走得不快,也没有完全照着车辙前行——实在是不好认路。这些年秦廷也无力加固修葺驰道,在驰道上走着走着就掉坑里的可能也不比荒地上少。
几辆马车慢慢悠悠地从远处路过,谢青鹤低声道:“只怕不好。”
“怎么不好?”伏传没看出不妥来,“几辆车都很轻,坐的应该是贵人。若是王都派出来的杀手,骑马就行了,何必坐车?”
“车太轻了。只有第一辆车上有人,后边两辆都是空车。”谢青鹤说。
“不带行李箱笼,还空着两辆车……这是去接人?那也与咱们的计划不相干啊。”伏传说。
“如今恕州、青州、东州、献州、恩州都在陈家手里,王都往东举世皆敌,纵然有世家姻亲可以买通情面自由往来,彼此也都相熟相识。”谢青鹤解释。
伏传马上就明白了:“大师兄是担心,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家人去接回来的‘客人’,根本不认识同样找门路前往王都投奔的阿母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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