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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上前拉住燕城王的缰绳,进而拉住燕城王的手,诚恳地说:“百姓不信府衙,这事就由儿亲自来过问。叔祖父将此事托付给儿,若有处置不到、百姓愤怒的地方,只管向儿问罪。”
燕城王看着太子起了燎泡的嘴角,半晌才露出一个笑容:“好。”
燕城王很快就下马,上了太子的车驾,两队人一起往燕城王府走。
燕城王与太子都在马车里,他俩说了什么,谢青鹤听不见也看不见。他有些惊讶的是,燕城王似乎和太子的关系很不错。这让谢青鹤猜测,燕城王刚开始说等到天亮,等的很可能就是太子?
百姓跑来找燕城王伸冤,燕城王不可能不管。然而,以他如今的处境身份,又实在不该去管。
荆王想要替燕城王解围,想的办法是把百姓驱散,此举被燕城王喝止,荆王也被燕城王赶跑了。太子的办法则是主动接过这烫手的山芋——山芋太过烫手,太子也不能马上下定决心,一直犹豫到听说燕城王杀了赭平,又气势汹汹地赶去鲁家,太子才决意来扛这个炸雷。
谁都清楚,如今的秦廷不能失去燕城王。然而,燕城王又实在是不好控制。
太子与荆王都有救国之心,都想竭力保住燕城王,就得看他们肯为了燕城王付出多少。相比起太子此举的艰难承担,荆王下午驱赶百姓的粗暴就显得小气了许多。难怪燕城王对太子更加亲密。
抵达燕城王府之后,太子亮明身份,要在场的百姓都去东宫申告。
太子素有仁爱之名,在百姓之中也有极高的声誉,他亲自出面说话作保,说要为百姓伸冤做主,在场的百姓个个欢欣鼓舞,倒也不是非要赖着燕城王不放。对于百姓来说,太子是下一任天子,是天下的储君,由太子来办理他们的案子,那自然是比燕城王插手更权威公正,求之不得。
缵缵带着已经做好的口供与百姓来做移交,太子居然很慈爱地摸了摸缵缵的脑袋,问道:“辛苦吗?有你在叔祖父身边服侍,孤很放心。”
缵缵居然也不大给太子面子,不耐烦地躲开他的揉搓,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说:“我照顾王爷是我的事,与你有何相干?辛不辛苦也不该你管!”
燕城王和太子都不觉得她失礼,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宠溺。
谢青鹤越发好奇她的身份。难道真是身负绝顶传承的奇女子,才让燕城王和太子都如此纵容?
太子着人安排好百姓去东宫的事宜,又涉及到鲁邱的问题。
燕城王在屋内喝了热汤,肺上舒缓了些,对太子说:“这人你就不要带走了。”
鲁邱在十多年前能活下来,全靠天子特赦。若是让太子把鲁邱带回东宫,这人杀是不杀?不杀不能平民愤,尤其不能让燕城王息怒,杀了就很可能得罪天子。这人不是烫手山芋,是一颗炸雷。
太子似乎有很多话想跟燕城王说,最终也只是张了张嘴,一揖到地:“是。”
太子来去匆匆,据说天亮之后还要去宫中请旨——他跑来堵燕城王的事,还没有奏请天子旨意。
夜里燕城王点了鲁家的房子,处死了赭平,眼看着马上又要处死鲁邱,鲁宣绝不会善罢甘休,太子也得上朝帮燕城王兜着。
反倒是燕城王压根儿就没有上朝去自辩的想法。
他出狱之后,一直都在家里养病,好不容易上朝一次就打了郎中令王琥的耳刮子。下朝之后,天子给他派了太医看病,大概意思就是让他好好养病,再也别上朝了。
缵缵搓了帕子给燕城王擦脸,问道:“天也快亮了,歇了吧?”
“恐防夜长梦多,把鲁邱提来。还有状告他的苦主,一并请来。”燕城王喃喃道,“我早就该杀了他。”
鲁邱是个快三百斤的大胖子,开一扇门把他拖不进来,使女连忙把另外一扇门也打开,才勉强把这个肥得浑身流油的大胖子弄进门来。这么个胖子也不能跟他计较礼数,不管是蹲着坐着还是跪着,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反正下去了,没有人扶持,他自己是绝对起不来的。
燕城王的卫士把他捆回来的时候,得用两匹马拉,绳子勒着倒悬在空中,差点勒断气。
哪晓得这胖子命还大,拖回来放在地上缓了缓,一口气透上来,他又活了。
燕城王并不理会鲁邱,先询问苦主:“你可验明正身,害了你父母的恶人,是不是他?”
苦主是个非常瘦弱的男子,身形约摸只有鲁邱的三分之一宽窄,闻言拼命点头,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一地,他的身体不住颤抖,声音却很稳定清晰,带着刻骨的慎重:“是,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掉尽了身上的肥肉,化作骨灰,我也不会忘记他!”
“给他一把刀。”燕城王说。
距离苦主最近的卫士解下腰间短刀,递给他。
那苦主拿着刀惶然地左顾右盼,先看看卫士,再看看燕城王,嘴唇不住翕动:“啊?”
“你若不想亲手报仇,”燕城王又示意卫士把短刀收回,“我便使人将他处死了。”
苦主茫然地想了许久,就在卫士取回短刀的前一刻,他突然拉住那把短刀,哭道:“小人不服。他折磨小人父母为乐,使小人全家受尽人伦之苦,为何他却能痛痛快快一刀毙命?小人不服!”
燕城王还未说话,缵缵已经走了出来,说:“那你就拿着刀照着他的肚皮戳!他这么厚的皮肉,一刀下去未必致命。你心里不痛快,就多戳他几刀。他生了这么大一山肥肉,你慢慢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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