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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青鹤很少对陈起的天下大业进言,这时候也不得不插嘴:“儿曾闻得民心者方可得天下,妘氏窃据帝王之位数百年,上负四方诸侯,下虐黎民黔首,怨声载道。阿父只须再等两三年,一边是秦廷昏聩无道民不聊生,一边是我家治下百姓安乐、世风清明,那时候再打下王都,必然人心向化,也省得再腾出精力去收拾前朝顽固不化的遗老遗少。”
    陈起虽然不大赞成儿子的想法,但是,他觉得儿子小小年纪,眼界不凡。
    老子还在考虑如何打天下,儿子已经在考虑治理天下了!
    “好,有见地。”陈起拍了拍谢青鹤的肩膀,得意欣赏之意溢于言表。
    真不愧是老子的种!虽然上天只给了老子一根独苗,但是,这根独苗就足够了!这天底下只能有一个皇帝,当然也只能有一个太子!多了生乱!这么茁壮的一根独苗,好!
    姜夫人越发迷惑。丈夫和儿子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父慈子孝、亲密亲爱?
    在儿子跟前,丈夫原本那一股子高深莫测的喜怒无常,全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全情投入的欣赏与认同,姜夫人恍惚地认为,就算儿子放个屁,丈夫都要夸是香的。
    众人歇下喝了水说了话,陈起也不再纠结正在裹乱的王都,下了命令:“回程。”
    谢青鹤很想留下等伏传。
    不过,他也很清楚,这时候最好不要提醒陈起,还有个跟他一起逃家的小兄弟没受惩罚。
    以伏传的身手不大可能吃亏,秦廷唯一能让谢青鹤忌惮的方外修士,也已经被伏传收拾得干干净净——小师弟已经今非昔比,习得登云术之后,举一反三又成就真元屏障,再有谢青鹤现世拉进来的十多道剑气雌伏于紫府蓄势待发,普天之下,再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留个人在这等隽弟。”谢青鹤低声嘱咐常夫人。
    事关伏传,自然是常夫人最上心。谢青鹤没有点名常朝,常夫人秒懂,这是不想惊动郎主。
    她不着痕迹地唤来一个懂事的奸细女婢,细细吩咐一遍。
    这奸细虽然是陈起的人,可陈起麾下的奸细不知凡几,哪里就认得她贱若微尘一个死士?这时候找好了靠山,奸细也不可能做一辈子。至于说是否汇报的问题——郎主哪有心思听不知名的小奸细告密?不是任务安排的报告,没事就不能瞎报。
    那边陈起上马带着谢青鹤走了,连姜夫人都没多看一眼,哪里会留心收拾营地的女婢。
    姜夫人与常夫人带着的奸细女婢们也都纷纷上车上马,独留那整理篝火灶台与帐篷的女婢慢悠悠地动作,有人的时候就慢腾腾地收,人马全都走光了,她又慢悠悠地把东西都铺开。
    常姑姑说,在这儿等隽小郎君。
    ——谁知道要等几天呢?说不得帐篷还要睡呢!
    ※
    谢青鹤离开青州之时,把身边的侍卫都带了出来,只怕他们被愤怒的陈起迁怒。
    跟着陈起沿着里梁山跑了两天,他才渐渐得知,早在三个月前,陈起就已经找到了在里梁山附近流浪的陈利等人,问明白了谢青鹤与伏传离开的方向,才会沿着里梁山辐射王都这一带搜寻,精准地接到了刚刚跑出王都的谢青鹤。
    “你是我生的。”陈起毫不客气地揽了花氏孕子之功,“你心底打着什么主意,我岂不知?你若真在王都遇见麻烦,逃了出来,还得往里梁山脊上跑,我带着人在此巡逻接应,总能扑见。”
    唯独可怜的是被派出来巡逻的探哨,每天沿着里梁山附近来回跑,马腿都跑细了。
    谢青鹤很诚恳地向他拜谢:“多谢阿父宽恕,不曾罪儿近人。”
    陈起不大爽快地哼了一声:“本是要一起坑杀。不过是不想透露你失踪的消息,叫王都那边的秦廷奸细得了风声,明里暗里搜罗你的行踪。”
    谢青鹤再次拜谢。
    陈起才哼哼唧唧地说了心里话:“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身边总要有得用的心腹臂助。底下人都是慢慢使出来的,一口气给你全坑了,只怕金玉良才都惜命,不肯去你身边当差。”
    “想他们也不敢挑唆你去王都犯险,这必然是你的主意。”
    “提着脑袋的命令也敢遵行不悖,这批人就该给你留着,杀光了是阿父不慈,平白亏待你。”
    这番话说起来就足见老父舐犊之情了。方方面面都是在替儿子考虑,没有因为儿子不受控制就暴跳如雷,非要打压控制,让儿子战战兢兢尊奉亲命,从此不敢越雷池一步。
    谢青鹤也不禁抬头看了陈起一眼。跟陈起的画风不符啊?
    陈起笑道:“你莫不是以为,这世上只有你年少任性,恣意妄为?”
    谢青鹤就明白了。误打误撞,复刻了陈起当初的旧事。难怪陈起的态度如此温和,连陈利等侍卫都没有迁怒惩罚。
    这时候讲究的是子不言父过,陈起却不是什么讲究人,他与谢青鹤独处,说话比较放肆:“我年轻时刚刚独掌一军,作战计划与你祖父略有出入,他要折道东泽,我带人直接打了滁县。你猜怎么着?”
    谢青鹤别的不知道,陈起的平生得意之事总要熟读:“儿知道阿父克滁大胜。”
    “是啊,克滁大胜。你祖父,我的阿父,人前夸我虎子雄风,论功行赏之后,就把我的六个先锋砍了五个,人头抹上石灰,放在匣子里,一排排地送到我的面前。”陈起哑然失笑,“他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听话,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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