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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朝答应一声,即刻出门。
伏传闻言连忙大口吃肉,不想被门下弟子看见自己吃饭的狼狈样子。
谢青鹤不禁哄道:“你慢慢吃。自家弟子何必见外?掌门弟子就不吃饭了?”
“和云朝哥哥打过照面的外门弟子,年资必不浅了。又是南风师兄带到龙城的人。”伏传不至于和李南风记仇,但他也绝不肯在李南风那一派弟子的跟前跌了面子,“我吃完了。”
伏传很快就收拾好饭桌,在屋内点了香,还把自己快速涮洗了一遍,换上一身法度森严的道袍。
谢青鹤都忍不住问他:“我也换身衣裳?”
伏传却觉得谢青鹤各处都好,怎么看都很仙风道骨、使人心生仰慕:“那倒也不必。大师兄在榻上略坐一坐,就像是龛上神仙了。”再说,一层一层换衣裳实在累人,伏传不想大师兄折腾。
郇城不大,云朝脚程也快,想着主人和小主人正在吃饭,他还刻意刹了一脚。
当云朝领着闻翀走进小院时,原本光秃秃的僻静小院有灯光倾洒而出,静静带着肃穆之色。
凡修士所处之地,天地风水必受震慑,此地以谢青鹤修为最重,四灵皆承接了谢青鹤的镇压,风气自然改变。原本平平无奇、甚至空荡荡的小院子,在闻翀眼中恰如观星台一般高不可攀。
云朝进门通报,闻翀便在门前廊下屈膝跪拜,等候传见。
“进来吧。”谢青鹤吩咐。
闻翀俯身磕头,起身之后垂手低头,规规矩矩地进门。
“弟子闻翀,拜见掌门真人。”闻翀再次下拜。
“闻师弟,”这么多年过去了,谢青鹤总在入魔修行,闻翀又去了龙城不在眼皮底下,他能记得这人是师弟就很不错了,“久不见了。免礼,请坐。”
云朝给闻翀递来小凳子,闻翀再次谢过,方才坐了下来,先开口说道:“弟子前日到郇城公务,奉命观察城中风气,那时便知晓掌门真人法驾亲临。只是不得掌门真人传唤,弟子不敢贸然登门拜见,迟来几日,还请掌门真人恕罪。”
谢青鹤微微一笑,问道:“你来郇城何事?”
闻翀答道:“弟子奉李师兄之命,在龙鳞卫桐陵郡衙担任护法一职。桐陵太守庾鹄发函称,郇城有异事奇闻难以决断,请求龙鳞卫派人协查,弟子便与督军许靖一起来了郇城探察情况。”
他说话的时候,看着谢青鹤的脸色,试探地问:“若弟子没有猜错,高家邪祟之事,想必是掌门真人亲施援手?”
闻翀早在八年前就下山去了龙城,现在挂着寒江剑派外门弟子的身份,吃的是龙城的饭。
束寒云活在皇帝皮囊里的消息是个秘密,在闻翀这等弟子看来,他们一直都是跟着李南风在襄助龙城,姿态很高。闻翀跟着龙鳞卫来郇城协查,纯粹就是给龙城帮着忙。而且,世俗皇权也没有处置世外异事的义务。郇城闹出天大的事来,和世俗皇权没关系,和在龙鳞卫混饭吃的他更没关系。
——就算掌门真人为郇城之事震怒,要负责的也是寒江剑派的外门诸弟子。
所以,在此见了谢青鹤,闻翀也是不慌不忙,并不担心惹祸上身。
哪晓得郇城之事还真就和他扯不脱关系。
谢青鹤将伏传所写的册子翻出来看了一遍,问道:“十七年前,你与梁爽来过郇城,探察刘姓书生在山郊遇鬼之事?梁爽此时正在宗门,早前已经和小师弟说过此事,你和小师弟对一对供词吧。”
闻翀也懵了,连忙起身拜倒:“弟子实不知此事与十七年前旧事有关。”
伏传上前安慰道:“闻师兄不必着急。此事尚有蹊跷之处,只要将昔日经过一一说明就好。”
自从谢青鹤身吞群魔之后,天下异事远没有昔年繁多,闻翀在外门执事之时,总共也没有出过几次任务。来郇城本来也是故地重游,前些天还跟龙鳞卫督军许靖聊过当年旧事,这会儿突然被问起,他也不算很迷茫,整理好思绪之后,老老实实向伏传交代。
闻翀的说法与梁爽没有太大差异。
十七年前,他与梁爽一起来了郇城,先走访了刘生家中,被刘生带去城外的破庙里查看了“撞鬼”之处,在附近没有发现任何邪祟妖异之事。二人兀自不放心,先在郊外住了两日,又在城中搜了两日,一无所获之下,便回寒山缴令复命,了结此案。
伏传对谢青鹤点点头,把梁爽的供述找了出来,指给谢青鹤看。
“你说你们先在郊外住了两日,又在城中搜了两日。是在一起么?”谢青鹤问。
闻翀肯定地点头:“外门教令森严,弟子与梁师兄两两捉对执事,不许分头行事。正是为了核对事体、互质证词。此戒绝不敢犯。”
谢青鹤又问:“你在门中可曾习得《八荒功》?”
闻翀满眼困惑:“弟子……孤陋寡闻,并不曾习得此功。”
狐狸曾说她从闻翀处习得《八荒功》,但,八荒功是鬼道功法。
如闻翀这样年纪不很大的外门弟子,根本不可能涉猎。就算内门弟子之中,陈一味修行稀烂,伏传年纪还小,也都不大可能懂得八荒功。这种乱七八糟的功夫,要么是给老外门所学,要么就是给谢青鹤这样学有余力的天才所学。
“查一查吧。”谢青鹤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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