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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鹤有了安小姐的全部记忆,想要找王姑娘并不费力:“她与石精时不时就会隔空联络,我们得紧赶一步,以免叫她走脱。”
三人便直奔城外。
外界传说王姑娘是被其父送到庵堂,落发出家,王姑娘也确实住在庵堂。
不过,她堕魔之后,很快就在石头怪的帮助下霸占了整个庵堂。不肯服从她的老尼都被她和石头怪一一除去,庵堂里的是非曲折,外人很难介入,至今也没人知道曾经青灯古佛的庵堂,实际上已经成了安仙姑庙——大雄宝殿里供着一块湿漉漉的河石,被尼众们偷偷地藏在了佛祖的莲花宝座里。
谢青鹤等人赶到庵堂时,天已黑透,各处关门闭户,连供奉神佛的大殿都已锁了门。
已是夜阑人静之时,尼众们做完了晚课,大多数都已经躺下睡了。
王姑娘在庵堂里有一间独有的院子,还有两个温柔貌美的小尼姑专门伺候她日常起居。谢青鹤循着安小姐的记忆,找到王姑娘的小院子,屋内没有灯火,却有很奇怪的声音悉悉索索。
谢青鹤与伏传都在院墙外止步。
屋子里没有男人。
可是,谁也不能规定,两个女人就不能做那件事。
以谢青鹤和伏传的教养,都不好意思去踢门。
——就算王姑娘堕魔有罪,她房里另一位姑娘呢?里面若是个男人,那也好办了。男人岂有贞操可言?偏偏睡在王姑娘床上的是个女孩子。
云朝将他二人看了一眼,翻身上墙,隔空一脚踹开了房门。
“入恁娘!”一个气急败坏的女声传来,没多会儿就有一个披着棉袄的光头女子出门,借着月色四下张望,目光在地上转了一圈,才想起来往墙上看,“恁娘死井河里养出这么个十世不修的脏肉臭汉烂心肝,尼姑庵的大门也敢踹,恁就不怕下十八层地狱?!”
谢青鹤已听出这人不是王慧姬。
他唯一顾及的就是这破口大骂的女子不该受辱,既然这女子已经穿衣服出来了,谢青鹤便不再迟疑,翻身过墙登堂入室,那女子十分泼辣凶悍,抬手就要阻拦:“恁还敢闯?”
谢青鹤将手一甩,袖子软绵绵就似长绳,裹着那女子退避了四五步,让开了门户。
“入……”那女子还要咒骂。
伏传紧跟上来,一指封住她的哑穴,说:“得罪。”
谢青鹤几人皆有夜中视物的本事,清楚地看见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从床上下来,弯腰蹬鞋,理了理及肩的短发,走到桌前点灯。火折子吹亮之后,蜡烛也亮了。暖黄色的灯光倾泻一地。
“我知道你们要来。”王姑娘声音沙哑,并不娇媚可爱,“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你知道石精已死?”谢青鹤问。
王姑娘将桌上的茶围打开,里面放的并不是灌满热水的茶壶,而是一块不再湿润的河石。
“适才听见咔嚓一声,打开来一看,好端端的石头便裂开了。”王姑娘用手摸了摸那块石头,白手映黑石,竟有一股惊心动魄的美艳,“我便知道它出事了。我说,这么多年了,你们才来?”
谢青鹤看着她。她看上去是个很寻常的妇人,平凡得很不起眼。
然而,这是个活生生堕入鬼道的妇人。她有多少不能平复的怨恨与执念,才能活着鬼道堕魔?
“王姑娘希望我们早些来?”谢青鹤问。
王姑娘有些意外,见状起身将没穿好的衣裳穿戴整齐,用簪子上了头发,搬出桌前的板凳,说:“我原以为见面就要喊打喊杀,你这样客气,倒显得我失礼极了。请坐。夜深了,无茶侍奉,还请恕罪。”
谢青鹤居然就真的坐了下来。
王姑娘此处没有热水热茶,他从随身空间端了两杯出来,还给伏传备了一碟子松子。
伏传:“……”并不想剥了。
王姑娘拿起谢青鹤准备的茶杯,欣赏了一番,说:“难道你们不是来杀我的?”
谢青鹤摇摇头,遗憾地说:“王姑娘,我已知道你直接、间接杀死无辜者多达十二人,我既然来了,你必然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王姑娘做了个“哦”的表情:“对,对,杀人偿命,天公地道。那……你这么客气来跟我说话,是想知道什么吗?你连我杀了多少人都一清二楚,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我想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堕魔。”谢青鹤问。
“魔?”王姑娘竟似第一次知道自己堕了魔,哑然道,“原来这就是堕入魔道?”
“我曾以为你与安小姐乃魔中同道。细想又觉不对。你与她若是同道,为何不能心意相通?反而要通过石精来联系?她恨的是不能活,听你所言,平生所恨竟似不能畅快死。你与她都堕入魔道,却绝不是同一种魔念。”谢青鹤说。
王姑娘更好奇了:“知道我为何堕魔,与你有什么相干?”
谢青鹤并不撒谎隐瞒:“我体内有三千魔尊,四万六千种魔,六亿九千万种念。人为了任何事情、情绪、想法,都可能堕魔。不过,从前人堕入魔障,多为前魔所惑,心念相符便同流合污。如今世间的魔都已经不复存在了——我得弄清楚姑娘为何堕魔,以防将来。”
王姑娘又“哦”了一声,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谢青鹤以为她要开口的时候,她突然笑了笑,说:“既然这么重要,那我就不想告诉你了。”说完这句话,她就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谢青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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