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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着痕迹地指了傅豆蔻一下:“九天玄女的腿,那么——粗。”
颜尊尊也有些茫然。
救不回弟弟,她肯定没法儿向母亲交差。可要她去找顾苹襄,她也实在不愿意。
现在弟弟的反应也很反常,没有吵着闹着要回家,反而要她一起留下来抄经……那就,留下来?
颜尊尊掏出手帕擦了擦泪水,在弟弟无比肯定且鼓励的目光中,转身再去找傅豆蔻说情:“祈求道长慈悲,此事既然是舍弟的不是,妾也不好强要他回家,只求道长准允妾在此与他一起赎罪。”
傅豆蔻便给她找了一卷《玄女经》,一张小桌子,一张拜垫,叫她跪着抄经。
不久之后,安安带着小乞儿回来,很意外地看着这一切,问道:“师父,这世上难道还有调戏妇人的妇人么?”
傅豆蔻含笑摇头:“这蠢女子满脑子浆糊,抄一抄经,或许能明白些道理。”
安安就明白了。
师父爱惜人才,这女子或许是根骨不错,师父才想点拨一二。若是能脱离凡俗,这就是新收的师妹了。不能的话……反正在山下闲着也是闲着,仙缘就那么多,总有人错过。
“师父,这是个孤儿。学不会扒窃,独自流浪讨生活,”安安拉着小乞儿说。
傅豆蔻看了看小乞儿的年纪,问道:“几岁了?”
“只得八岁。”安安替他回答。
傅豆蔻盯着那小乞儿的双眼,再次问道:“几岁了?”
安安马上意识到不对,也回头去看那小乞儿。
小乞儿低下头,半晌才说:“十一岁。小的生日大,落地便翻年,虚岁便是十二岁了。”说着便屈膝跪下,哽咽道,“小的不该撒谎骗人。”
“这样流浪街头满口谎话的小东西,你还想养着?”傅豆蔻问。
安安点头:“若能不费心思就堂堂正正地活着,为何要费心撒谎呢?我知道挨饿挨打的滋味儿,能吃饱穿暖之后,人就乖乖的了。”
“看着个儿不高。趁着身体抽条之前,教他些谋生的见识手艺,长大了再放出去吧。”傅豆蔻本身不愿意在玄女庙收养男子,以免坏了名声。但是,妇孺二字总是分隔不开,贫弱岂独妇人。
小乞儿闻言连忙磕头:“谢仙姑慈悲!谢谢姐姐替我说情!”
安安摸摸他的脑袋,说:“以后不能再撒谎了啊。”
小乞儿不迭点头。
※
自打傅豆蔻和安安到杏城之后,谢青鹤就在挑地方打算搬出来。
他与伏传借住在剑湖庄弟子家中也不是长久之计,拖家带口全塞进去长住不走更不合适,但,仓促之间想找个合适的地方,也没有那么恰巧的好事。
杏城令和剑湖庄庄主梅衠都动用了人脉打听,这年月房产大部分都是不流通的,混得好的宁可将房屋空置也不会轻易出赁售卖,盛世之下,有一定身份财产的家庭也确实没多少混得不好的。
到后来是梅衠动用人脉卖了好大的面子,才把一位外出经商的富家旧宅让了出来。
谢青鹤倒是很想出钱买下来,人家根本不卖,赁钱是梅衠去结的,据说也没花多少钱——钱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情面。
富家旧宅打理得很好,不怎么费功夫就能搬进去住。
谢青鹤与伏传便从富商家搬了出来,搬进新一任富商家的宅子住下。
整个宅院宽敞了不少,云朝把行李和马匹都从客栈搬了过来,傅豆蔻与安安住在东院,云朝住在西院,谢青鹤与伏传照例住在了正房。
同住一家,谢青鹤也不和傅豆蔻、安安一起吃饭,主要是担心傅豆蔻和安安不自在。
他毕竟身份特殊,偶尔见一面还好,常常与门下弟子在一起,谁都战战兢兢,恐防行差踏错。连傅豆蔻都得全程挺起脊背,不敢有一丝放松。
但是,安安又十分依恋伏传,常常会借着送菜的机会,跑来找伏传聊天说话。
“这是我给云爷做的烧肉。”安安先跑去给云朝上供。
云朝点点头,学着伏传的模样夸奖她:“乖。”
安安便探头探脑看屋内:“少爷在做什么呢?”
“你进去吧。他和主人在说话。”见安安不大敢动,云朝又补充了一句,“说闲话。”
不必安安往屋内闯,伏传也已经听见了外边的动静,和谢青鹤打了声招呼,起身出门:“安安。”
安安欢快地冲了上去:“少爷。”
“你天天往这边跑,不服侍傅师姐吃饭?”伏传问。
“师父叫我来的。她说,少爷在杏城只怕也待不了几天,平时难得相见,能见几面是几面。我与她嘛,白天都在一处,晚上就不必跟得那么紧啦。”安安开心地向伏传献宝,“少爷,我今日捡了一个小讨口的,师父准许我养着他啦。”
正说着话,谢青鹤从屋里走了出来,伏传与安安都赶忙躬身施礼:“大师兄。”
“掌门大老爷。”
谢青鹤每次听了安安的称呼都忍俊不禁:“我去书房坐一坐。你们进去聊吧。”
他说完径直走了。
安安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又有些痴痴。
伏传也没有打断她,任凭她看着谢青鹤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口,方才提醒:“进去吧。大师兄都特意给我们腾地儿了。你这内修的功夫还得好好练一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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