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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鹤不大记得住祭炼寒江剑环的感觉,至于说如臂使指,他用什么武器不是如臂使指?就连伏传的慕鹤枪落在他手里都是如臂使指。
他对叶庆绪深怀戒心,并不深信叶庆绪毫无证据的说辞。
但是,情报还是要继续套下去:“我是寒江法印,然后呢?”
“你问我是什么东西。”
叶庆绪谈及这个话题,竟然还真有几分真情,眼底更有说不出的遗憾愤怒与怅然。
“我确实没能飞升上界。”
“作、金、度、世四位师弟以命元肉身为天阶,烧尽魂魄送我登真,我也确实感觉到了冥冥中的那一步……只差一步。天门封闭,雷劫不尽,我只差临门一脚,完全可以跨得过去,那道门却对我关上了,不许我上去。”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天门封闭的原因。正是师弟你点醒了我。”叶庆绪说。
谢青鹤冷不丁被点名:“我?”
“对,师弟从示霈祖师飞升之日起,就留在寒江法印之中,见惯世事。”
“师弟告诉我,示霈祖师飞升登真之时,世间并没有肆虐涂炭的魔患,百姓的水域也从未有这么多魔物。我辈修行之人,受天地供养,得阴阳造化,从天地阴阳中得了这么多好处,却不顾生民艰难百姓蒙难独自飞升天上,岂是圣人之肇?”
“于是,师弟便与我定计,必要得一世真身,再临下界,身吞群魔,赈济世间。”
叶庆绪说完了。
谢青鹤把他的说辞整理了一遍,问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叶庆绪反问道:“师弟扪心自问,扪心自省,我所说的每一句话,有哪个字是与师弟存心相悖?又有哪一个字让师弟觉得念头淤塞、心神不畅?凡人临世浑浑噩噩,师弟携念降世,根基仍在,若我说师弟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残杀百姓、屠戮万民,师弟是不是马上就知道我在胡说八道了呢?”
谢青鹤冷笑道:“我有什么念头什么想法,那都是我的事。未必与你相关。”
“那又如何?”叶庆绪竟坦坦荡荡,没有半点非要说服谢青鹤的意思,“师弟只需从心所欲。”
“你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装得很像?你说只要我从心所欲,那你突然跑来抢我师父的皮囊做什么?你不好好儿地待在你那个上不去的天上,你来找我的麻烦?”谢青鹤起身找了一圈,想起叶庆绪带来的那封信落在了客厅里,也懒得再去找,顺手往外一指,“你还冒充我,给我小师弟写信,想要吓唬他——欺负谁不好,你要欺负我师弟?!”
叶庆绪还没答话,谢青鹤想起伏传万一读到那封隐含怪罪的书信,可能会有多害怕伤心,马上就把自己气着了,还越想越生气,事情的重点是啥他也记不住了,只想对叶庆绪发飙:“你有本事就把自己的皮囊穿来,咱俩好好打一架!你这么不要脸穿着我师父的皮囊欺负我小师弟,还想跟我套近乎说我俩是一伙的——你这么搞自己的同伙,谁他娘的敢跟你混?!”
“你飞升失败,又不是我飞升失败,凭什么就是我来身吞群魔,你自己不来?”
“你给我从实招来,当初我在叶庆绪间问先人得入魔修行之法,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故意安排我身吞群魔?!你自己不干让我来干,你给我挖了多大的坑?有什么后果?!”
叶庆绪总算抓到了一点重点:“你问先人时见到的神仙,难道是我?”
谢青鹤缓缓不语。
那时候,他在虚空之中见到一位威仪赫赫的神仙,长着的确实是他自己的容貌。
这种感觉其实很难描述。爽灵还在的时候,谢青鹤怀疑过那位神仙的身份,但,爽灵不在了,只剩下幽精和胎光,命主与负责掌控感情六欲的两条分魂,在分析决断上少了许多能力,却更加偏向于感知真实情绪——幽精能感觉到,当时他在叶庆绪间见到的先人,应该就是他自己。
他现在都还能记得见到那位神仙时心中无比惬意欢喜的滋味。
一生花酒相伴,就是如此神仙。
谢青鹤很了解属于自己的道是什么,那位神仙展露出来的神光仙气就是自己的道。
他不可能是叶庆绪,也不可能是任何其他的神仙,只能是谢青鹤——也许是从前的谢青鹤,也许是修成的谢青鹤,也可能是未来的谢青鹤。诸天诸世界,独一无二。
如果肯定当初在叶庆绪间见到的神仙就是“自己”,这事情就变得很挠头了。
“那你总得给我解释,为何是我下界吞魔,不是你下界吞魔?”谢青鹤问。
叶庆绪叹了口气,侧身靠在棋桌上,说:“我已是大成飞升之境,若要轮回投胎,必须散尽修为,使胎光重回天道。师弟与我约定,由师弟轮回托生,我则于高世观望,伺机相助。也是担心在此世出了差池,若有行差踏错之时,我便按约定下界,为师弟矫正行范,重归正道。”
这番说辞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纰漏,谢青鹤静静听了,冷笑道:“我不信。”
叶庆绪无奈地看着他:“你要如何才能相信?你若觉得我的说辞有纰漏破绽,只管问我,我都能给你解释明白。”
谢青鹤指着自己肿起的脸颊,犀利地说:“你打我。只凭这一点,我就不可能与你是一伙!”
叶庆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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