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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进去说吗?”
“有话直说。”
“天机,你感觉怎么样了?是不舒服吗?”陆形云担心他是因为给了太多无形之物,消耗过大,才会如此这般疲倦,就像上次他醒来,天机便是一脸倦容,好像力竭一般。
“我很好,不会不舒服。”或者说太舒服了。
金天机不记得自己做了些什么,又给过什么,每次他借助陆形云施展力量,苏醒过来以后,他都会发现对自己的掌控力更高一些,能感觉到自己正朝着想要的方向缓慢进步着……
可若他的进步是以陆形云受伤为前提,他宁可一直保持原样。
“天机,你还有什么别的想要之物,”陆形云道,“这次可别再给报酬了啊……”
“是你不想要吗?”
“贵重到不想要。”
金天机自嘲一笑,道:“世上哪有什么东西,能比你身上的一根毫毛更贵重?”
疗伤之物,不过只是在受伤之前的状态稍微好了那么一些。如果没能把人治好,再睁开眼睛看到将死的陆形云,崩溃的就是他了。
印象中,陆形云得到他以后就没走过什么好运,但他却有种神奇的能让遇见他的人感到自己很幸运的魔力。就连暖池也是,如果他不去,陆形云就不会烫伤。
金天机很抗拒这些,他觉得陆形云是想和他保持距离,他分明很不想坦白,生怕被知道自己不是人,但他好像瞒不了,当时他在动,但他没有意识,这不是人该有的状态,道:“不必在意,我给你什么,大概是因为你值得,而且很抱歉,我已经忘记你说的是什么,我也不记得我要过什么,以及给过什么。”他神色黯然,并不想提这个话题。
陆形云盯着他的眼睛,确实天机恢复后,身上沾的毛还让他打了几个喷嚏,好像很错愕自己为什么满手雪白的软毛。
但当时那个沉醉其中的神情,是伪装不出来的。
他的想要好像很短暂,一旦那个短暂的时间过去,就不会再对同样的东西产生多余的感觉。
“你真的没有不舒服,可你现在分明很不舒服的样子,天机,不要瞒着我,”陆形云最在意的是这个,“我承不承受得起,取决于你有没有勉强你自己,我担心你给多了,对你有损伤,如果会损害到你,再珍贵的东西,我也承受不起。”相反,如果不会损害到他,那么再平凡的东西,他也……想到这个,陆形云顿住了。
“没有,方才那样之后,我感觉自己更进了一步。”
陆形云道:“当真?”
“千真万确,我现在可以克制自己,以后会和你保持距离,不会再逾矩,你可以放心了。”
“???”
“我不会再跟你进一个暖池,不会再去你的房间,不会再强求你为我洗澡,给我更衣之类的事。你是要建立千古势力的人,而我是让你得偿所愿的存在,你我的关系还是止步于此为好……”
金天机不想再说下去,甚至心虚到不再看对方。
他已经坦白了自己不记得全部,已经坦白了那个奇怪状态下他能更进一步,以陆形云的聪明才智,如果他再坦白下去,指不定某个瞬间,对方就能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是人,然后再不跟他谈论这些情感问题,也再也无法相互成就。
可想而知他若要变成人一样完全主宰自己,那么他倚仗之人,一定得相信他是人才行。
但凡相信他是人的人,他借助对方施展自己的力量,他都能有所进步。
而他借陆形云施展力量之后,自我掌控力突破得如此明显,是因为陆形云彻彻底底拿他当人看,他想明白这点以后,内心感动得无以复加。
对方已经给他很多,他不想这样的状态因为他的失误再出现裂缝,他不该再奢求更多。
只要陆形云当他是人就可以了。
说着便要关上门。
“等会!”陆形云一把抓住了门边,金天机倒吸凉气,差点把他的手夹进了门缝中,赶紧不动了,陆形云抬脚挤进门中,道,“你这是欲情故纵吗?”
“那是什么?”金天机一愣,并不是。
“你说不来就不来,没问过我的想法?”
“你不是不喜欢……”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喜欢?”
“……”
金天机一时语塞。
“神子殿下是这么不负责的人吗?只许自己对别人好,不许别人对你好,让别人欠人情,却不许人还人情,好让人感到亏欠,你心安理得享受这份亏欠吗?”
“这又是什么话?”金天机听他说自己是人,紧张的心情稍稍缓解,当然心花怒放的还是他说不出话前面那句。
“好冷,”陆形云哈出一口热气,豁出去了,“殿下想让我一直站在外面,冻到病倒吗?”
金天机和他对峙了片刻,到底还是不忍心,后退了步。
陆形云进去后,后背一靠,关上了门,并未点灯,屋内很黑,但面前的人很暖。
他挺直背脊,正对着金天机那张一眼足以叫人怦然心动的俊脸,而神子殿下生得这般好看,却毫无自知,这份不张扬也恰好戳中他的心窝。
陆形云抬手,很随意地比划着他挺翘的鼻子,形状姣好的柔软唇瓣,鬼斧神工般的下颚,俊美绝伦的面容。
不知为何,金天机的眼力以臻至极微的渺漠之境,可以于黑暗中清楚地看到他瞳眸里闪烁着的某种情绪,尽管他看其他人很准,却总看不清陆形云,但这回他似乎理解了这眼眸的戏谑之意,微波荡漾,格外动人心魂,就好像在刻意撩拨他本就难以自控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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