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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只剥皮怪走到了简禾跟前两米处、即将踏上矮桌前的坐垫时,简禾心中有数,忽然抬头道:“老夫人,您身上都湿了,不如我去屏风后找一件新的衣服让您换上吧。”
剥皮怪站住了,吐着湿臭的秽气,幽幽道:“我不想要新衣服。”
话音刚落,即有一丝浓郁的臭气逸散在了空气中。
近在咫尺的简禾首当其冲,毫无防备之下吸了一大口,顿时被熏得眼白发绿。
臭成这样,不用猜了——这只魍魉一定是正在脱下穿着的人皮。
要不然,在人皮密实的包裹之下,这种自带的体味怎么可能会冒出来。
简禾捏了把汗,反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剥皮怪思考了片刻,慢慢地冲她咧开了嘴。这是个十分瘆人的表情,全脸唯有口唇那一圈的肌肉在动,尸斑蔓延的脸部,宛如挂着发胀潮湿的腐肉:“我想要……你的皮。”
简禾:“……”
就知道你要这么说!
几下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节断裂声响起,眼前的“聂思茆”的脖子歪拧到了一侧,尸体失重,趴倒在了地上。聂思茆怒睁双眼,身体却像是被吸走了精气,瞬间消瘦,衣服也扁塌了。
与之相对,她平坦的后背被顶了起来,一个人脸般的凸起在皮下游走着。
刺啦——
恶臭的尸身皮开肉绽,从空壳中,钻出了一只似人非人的怪物。如同蜘蛛与人的结合体,浑身发黑,双眸无珠,往外隆起,正中心横裂了一张横跨全脸的血盆大口,动作如风,猛地扑向了她!
就是现在!简禾迅速抬脚,蹬翻了前方的案几,同时敏捷地往侧面一滚。案几砸在了魍魉的身上,把它砸得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好几步。
就在这一瞬,原本黯淡无光的地板之下,倏地亮起了一圈暗红色的符文,把剥皮怪困在其中——这竟是一个藏在了地毯之下的驱邪法阵!
当剥皮怪伪装成人时,是无法触发它的。只要诱它爬出了皮囊,法阵才会启动。
剥皮怪痛苦翻滚数下,已经意识到自己上了当,然而已经被法阵裹挟住了,全身的烂肉开始往下掉落,如同被烈焰烤炙,痛苦哀嚎,声音直刺耳膜。
大概是不甘心就此死去,倏地,它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怒啸着往简禾的方向扑来,似乎想把她也拖进法阵中。
简禾:“!!!”
没想到这东西如此顽强,在剧痛之中还不忘爬起来拖个替死鬼。简禾敏捷地往旁边滚去,却倒霉地咬到了自己的舌尖,霎时眼前一黑:“呜……”
锵——
幽暗的夜空被一道酷厉的寒光划亮,简禾捂着嘴巴,眼前一花,隐于暗处的姬钺白已经闪电般地挡在了她身前,剑尖挽花,流转着澄莹之气,刺穿了剥皮怪的额心。
“啊啊啊啊——”
剥皮怪尖叫一声,头颅轰然裂开。好在,炸裂出来的脏东西都被挡在了法阵上方透明的墙壁之外。
垂死的它倒落回法阵中,很快被红光所笼罩,深紫色的邪气在屋中暴涨,疯狂涌动。
姬钺白这才回头,把眼前发黑的简禾从地上拉起,急切道:“迩迩,有没有事?!”
迩迩……
简禾一愣。这似乎是姬钺白第一次这么喊她。平时调笑她时,总是漫不经心地叫她“夫人”,情急之下,喊的却是真名。
简禾摇摇头,松开了捂住嘴巴的手,唇上已经渗出了一点血丝,但那都是舌头被咬破流出来的。
瞧见她吐血,姬钺白瞳孔微缩,简禾一看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打手势,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咬、咬伤了。”
姬钺白一愣。
说话间隙,简禾又不小心碰到了舌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一脸倒霉相:“嘶嘶。”
姬钺白:“……”
见状,他似乎松了口气,眼底还滑过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砰砰几下,紧闭的房门被撞开了。以姬砚奚为首的几个少年提剑冲了进来,锃亮的光芒顿时照亮了一整个房间。
一个密封的房间里,若有太多活人的气息,就会被剥皮怪察觉。他们又不似姬钺白那样会隐藏气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只能在远处的树下蹲守。看到有紫烟冲出,收到了讯号,才一窝蜂地冲了进来。
看到法阵中的魍魉已经溶解得只剩一滩血水了,满天都是紫烟,众多少年目瞪口呆,七嘴八舌道——
“好重的邪气!”
“这烟也太浓了吧,这只魍魉杀过的人起码在十个以上。”
“不不,绝对不止!我去年在虬泽游学时,就见过一只害了二十六口人的魍魉,邪气冒得也没这个厉害。”
姬砚奚绕着法阵的外缘走了一圈,纳闷道:“可是,我们画的法阵,也并没有多复杂。如果它真的吃了那么多人的话,力量绝不仅于此,总不至于那么快就被消解掉吧?”
“对啊,好奇怪。”
简禾拉了拉姬钺白的袖子,互看一眼,便一同在聂思茆的尸体前蹲下。
少年们也围了上来,姬砚奚捂着鼻子,将聂思茆的尸体翻了个身,脸部朝上。果不其然,聂思茆的五官有些发皱。
简禾心中一动,接过了一块布巾,轻轻绕着她的耳后擦拭了一下,摸到了一根细线。轻轻一拉,便有一张轻薄的皮被扯了起来,露出了底下的另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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