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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法子,我分身乏术。”姬钺白叹了一声,悠悠道:“有个比他们更小的小朋友更需要我管着,走不开。”
“哪来的小朋友?”简禾说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在说自己,遂呐呐道:“干什么赖到我头上来,我也可以一起提早去啊。”
“小朋友很有觉悟啊,知道我在说你。”姬钺白揶揄了一句,方道:“况且,留下来也并不是无事可做。”
简禾一愣。
姬钺白柔声道:“迩迩,你想不想跟你爹娘见见面?”
说实话,简禾对她这对便宜父母并没有多深感情,好在,便宜弟弟乔瑛已经订了亲,不然,见面就再加几分尴尬。但她又绝无可能拒绝,便迟疑道:“想是想,可是来得及吗?不是五天后就要出发了?”玉柝又不在蝶泽到潼关的路上,要绕去那儿,没有一头半个月是去不了的。
“其实在半个月前,我便将你苏醒一事告知了岳父岳母。我实在抽不开身,只能退一步将他们请来蝶泽。”姬钺白回忆了一下,道:“算算时间,这两日就该到了。”
“……”简禾轻轻道:“谢谢。”
来的不是她真正的家人,触动她的自然也不是这些人,而是姬钺白这份妥帖的、用心的安排。
刚好姬钺白吃完了饭,漱了口,简禾道:“来来来,我决定给你一点实质性的谢礼。”一边拽住了他的袖子,将人拉到了屏风内。
以她的力气,怎么可能拖得动姬钺白,不过是他在让着她,想看看她搞什么名堂而已。
简禾指着床,嘻道:“奖励你今天下午可以在这里午休,我不跟你抢位置。”
想也知道,书房的床又小又硬,怎么可能睡得好啊。
“……”姬钺白仿佛是被气笑了:“就这个?”
简禾忍笑,一本正经道:“就这个。”
她殷勤地将两旁的窗帘都放下了,回头一看,姬钺白已经将外衣脱下来,搭在了屏风上。青丝倾泻满背,坐在了床上。
有一件事,简禾已经暗自疑惑了好久,却一直没有机会去问。如今,她佯左在拉窗帘,实则是视线一直随着他的动作移动……
果然,直到躺了下去,姬钺白仍没有摘下那张面具。
戴着面具睡觉,肯定不会舒服到哪里去。简禾估计,正因为还有别人在这里,他才不愿卸下掩饰。
一个人不愿意把脸露出来,原因可以有很多。甚至,古时就有悍勇将军在上阵杀敌时戴上鬼面,威吓敌人。
而姬钺白……想当年,她第一次意图用大富翁套话时,之所以设立“在脸上画王八”的惩罚制度,正是因为依姬钺白那注重仪表的性格,绝无可能让人在他脸上乱涂乱画。
这样的一个人,又会因为什么原因而突然面具不离身?
直觉地,简禾不愿往深了去揣测。但是,她一日不知道答案,这个心结便会永远存在。
简禾拽住了窗帘,静了两秒,便拖了张椅子,一直拉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么暗,还坐在这里做什么?”黑暗之中,姬钺白未看清其神色,调侃道:“莫非你有看别人睡觉的习惯?”
简禾没有被他绕进去,而是深吸口气,试探道:“我能不能……”
“什么?”
“不对,不是‘能不能’。”简禾喃喃自语,换了种语气,道:“我想……看看你的脸。”
此话一出,空气霎时静得落针可闻。
沉默,有时也是拒绝的信号。只是,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后悔无意义,还不如一鼓作气地上。
“打蛇随棍上、得寸又进尺”向来是简禾的拿手好戏,她厚着脸皮蹬掉了鞋子,爬到床上,道:“我不仅想看,还想摸。”
姬钺白:“……”
“不管如何,你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不让我看啊。”简禾抬手,指尖与轻薄的黄金相触,察觉到他身体有些僵硬,手便顿住了,道:“你怕?”
孰料,沉默许久,姬钺白竟真的回了一句:“怕。”
怕你不喜欢。
“我也很怕啊。”不等他问,简禾自顾自说了下去道:“我怕我夫君跟我生分,怕永远都只能隔着一张面具才能摸到他的脸,怕到老了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姬钺白的喉结动了动。
说了几句,简禾又有点儿不正经了,偏还要用肃然的语气道:“怕我哪天走丢了,旁人要替我画寻人启事,问我家长长什么模样,我都画不出来。还怕我有一天会兽性大发,半夜把你打晕了偷看……就问你怕没?”
姬钺白:“……”他板不住脸,终于被逗笑了。
简禾又凑近了些许,挠了挠他的下巴,总结道:“所以呢,让我看和让我摸,你随便选一个吧。”
似乎是拿她没辙,姬钺白长长地叹了一声:“迩迩……”
“好了,不用说,我替你选!”简禾道:“我好不容易才把窗帘给拉起来,再拉开太麻烦了……今天就先摸摸吧?”
说罢,她将手移到了他的耳后,摸到了一个暗扣。
征询似的停了片刻,见他没有反对,她指尖发力,“咔哒”一下,面具松脱。
黑暗之中,简禾只能看到他轮廓的虚影。乍望下去,并无丑陋凸起,更无成片不平,简禾松了口气——她原本就猜测他是容貌有损,但是这么看,就算是有损,应当也不会太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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