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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交给她?
怎么可能。
夜阑雨二指夹起了台面上的第二封信,面无表情地将它置于火舌上,微微一晃。
薄薄的信纸倏然被火苗缠绕,白烟冲天,纸张发皱……瞬息之间,就化作了焦黑的灰烬,随风飘散。
一字一句的绵绵情意,千里迢迢送到此地的一封信,就这样被不为人知地抹掉了痕迹。甚至由始至终,简禾都不知道姬钺白有写信给她。
窗外的鸟兽不安地拍了拍长翅,在枯枝上跳了跳。灯下,夜阑雨撩起衣袖,笔尖蘸墨,斟酌了须臾,回了一封信,信上只有短短的两个字——未愈。
鸟兽携信远去,夜阑雨搁下毛笔,从怀里取出了那道柔软的冰蚕丝,凝视片刻,蓦地捏紧了它。
一天一夜相处,如果不是她的样子跟以前不一样,他几乎觉得,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就是小禾。
据他的判断,唯一可以解释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的,便是小禾原本就是乔迩的魂魄的一部分魂丝,只不过中途逸散了出来,飘飘荡荡,成了精魄,恰好附身到了他的傀儡上。所以两人才会有如此相似的脾性,才会诞生如此多的巧合。
她如今完全不认识他了,则有可能是因为她作为小禾时,魂魄不全。并入本体以后,在分身上的记忆便被封存了。
乱成一团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
也就是说,乔迩应该曾有两次逸出精魄。只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传出过痴傻愚钝的风闻,并不像是魂魄逸出过的人。
她身上的疑团太多。但不要紧,来日方长,他就是要把她留在身边,含在嘴里,捧在手上,耐心地把一个个疑团都解开。
今天下山时,她好像是说过——她不可能在这里呆一辈子。
烛火时浮时灭,夜阑雨的面容明暗不定。
不可能在他身边呆一辈子?
那可未必。
第二天,“掉马条”终于摆脱了那个莫名带着嘲讽感的数值,像脱缰的野马一样,飙升到了9/10。
可与此相对,简禾的视力却好似陷入了停滞状态。从那天起的半个月,也只是恢复了七八成。
简禾惴惴不安道:“我不会永远都是个瞎子吧?”
帷帐的阴影挡住了夜阑雨的脸,他轻吸口气,柔声道:“当然不会。”
我怎么舍得让你永远看不见东西?
简禾原以为,夜阑雨目前的判断都来自于直觉,而剩余的一格是没那么容易升满的。谁知道,这一天竟然会来得那么快。
转眼,她就在这座不知名的荒山住了起码有一个月了,却完全不觉得哪儿不方便。傀儡会送上食材与衣物,铺床洗衣打扫全都有人做。
若非眼睛迟迟不好,行动不便,去哪里都得麻烦夜阑雨,那在这里的生活,堪称是逍遥至极。
她所不知道的是,期间,一封封信件来了又去,但凡是本该给她的,都被一只手在暗中挡住了。她还以为是仙盟大会那边事务繁忙,所以姬钺白完全没时间想到她。
而那一边,听闻她迟迟不好,且好似鱼入大海,全无音讯,所有关于她的消息,都只由另一人传达,终于也有人坐不住了。
这日,简禾正与夜阑雨在院中晒太阳。石桌上,摆了个精致的果盘,连柑橘都全剥好皮了。简禾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却有一个傀儡走近前来,正欲弯腰,在夜阑雨耳边说话。
夜阑雨示意它先别说,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傀儡低语了数句,递上了一封刚收到的信。
夜阑雨展开一看,嗤笑一声,自言自语道:“终于来了吗……”
他就知道姬钺白会挑这几天过来。
前段时间,古战场发生了一件大事,激得仙盟各大世家的能人异士倾巢而出,就为了捉捕一条名叫贺熠的疯狗。
在那种情形下,姬钺白就算是担心这边,也根本抽不开身过来。现在他能过来,就说明那边的事儿大概是解决一半了。
这封信是昨日送出的。姬钺白一骑轻尘,比传信的鸟兽慢不了多少。若他与信件同时出发,那么,应该也差不多到了。
将信丢到一旁,夜阑雨回了院中,让简禾入房间内进行“眼睛常规维修”。往日,这都是在午饭后才进行的。简禾意外道:“现在就去?这么早?”
夜阑雨道:“前不久不是跟你说过么,你的眼睛需要一味重要的灵药做引,而这里没有。方才的傀儡,便是告知了我这味灵药的所在地。我们今天便要动身了,一会儿,或许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简禾不疑有他,道:“行啊,那就现在来吧。”
如往日一般在床上躺下,夜阑雨用黑色的蚕丝蒙住了她的眼睛,出其不意在她后颈点了一下。简禾的头软软地歪到了一侧去。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傀儡在他身后站定,夜阑雨将简禾的手放回了腹上,低声道:“去。注意躲避山中鸟兽的耳目。”
傀儡听令,小心翼翼地搂着昏迷的简禾,为她穿上了侨饰的兜帽,抱着她轻跃了数下,往通向山下的一条长路跑去。
夜阑雨这才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衣襟。
此次匆匆出门,他仅带了六个傀儡。而受家风文化影响,姬钺白不论是剑或是箭,都远胜于他,在近身战时,最厉害的武器都不在身边,他并没有绝对胜利的把握。既如此,就来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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