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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禾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
就赌一把吧。如果她能翻出钥匙,她就……
移开了一个小匣子,简禾在柜子的角落里,摸出了一串精致的金铜色的钥匙,心脏怦怦直跳。
两个月前,“顺走钥匙”的无心之举,推了她一把,成全了她今晚的大胆决定。
半夜三更,前院灯火通明。管家连夜从信城请来大夫,为受伤的门生医治,并将他们都安置在西南角,以免惊扰到简禾的娘亲,害她发病。与她要去的地方恰好是两个方向。
简禾藏好了钥匙,绕了一条没人的路。在经过厨房时,还偷偷从锅里捞出了一块肉,用纸包好,一路顺利地潜到了后山。
远远地,望见一贯无灯无光的兽牢的牢门里有烛光传来。简禾微惊,猫下了腰,藏在了树后,等了好半天,都被蚊子叮了几个包了,才看到有人出来。
两个封家的门生一边交谈,一边谨慎地将牢门锁上。等他们走远了,简禾才拨开了杂草,顺着墙根跑到了牢门前,飞快地将门锁打开。
这门只能从外面锁上,简禾将门轻轻掩上,三步当作两步地朝地底飞奔而去。
这条路她已经走过两次了,熟门熟路地跑到了最底下。这儿的温度已经很低了,阴风凄凄的。环形的兽牢中,合共两层。中间是一块圆形的石砌空地,石地的边缘绘了一圈咒文。
这玩意儿,启动的时候,人踩上去是无知无觉的,若是魔兽进了空地,就会被它化生出的结界所囿,撞得头破血流也出不来。这就是仙门世家的驯兽场。
墙上烛台是个兽头,兽牙上挂着的另一串钥匙,果然已经被拿走了。
简禾举着烛火微弱的烛台,小心摸索着,爬上了二楼。
一个个兽牢都是空荡荡的,铁栅栏落满了灰,结着白花花的蜘蛛网。
透过它们的缝隙,依稀可见锈迹斑斑的铁链,偶尔有风吹来,就会发出轻微的响声。
简禾咽了口唾沫,哆嗦了一下。
在山里面野惯了,她比很多同龄的孩子都大胆,否则也不会凭借一腔不知打哪来的勇气,就在大半夜孤身跑来这里。
不过,再怎么说,她也只有十二岁,走了那么久,前后都黑漆漆的,简禾有些害怕,脑海里浮现出走到一半烛光冷不丁照到一张鬼脸的情景。
不行,别自己吓唬自己!
简禾白着脸,使劲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挥散脑海中恐怖的画面,小心地护住了烛台,咬住牙关,抖着两条腿,继续往前走。
走了好久,尽头的牢室终于发出了丝丝的亮光。简禾如蒙大赦,喜极而泣,三两步跑上前去。
这是一座格外狭小的兽牢,墙上并无烛台照明。发光的,乃是悬挂在铁栅栏上的一张张黄符。
想也知道,这么纤细的铁枝,绝对困不住庞大凶狠的魔兽,更挡不住魔族人。真正在起作用的,是这一张张朱砂禁咒。被困的魔族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痛得满地翻滚,次数多了,就会心生怯意,不敢再冲撞牢门了。
昏暗的光亮中,一个虚脱的少年倚在了墙角的黑暗处,偏着头,对她的到来毫无反应。地上凌乱的杂草沾染了新鲜的斑斑血迹。
简禾认真地辨认了许久,看见他的心口在微弱缓慢地起伏着,她重重地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方才一路走来,以前听过的怪谈,什么吃心魔、剥皮怪……都涌了出来。如今看到一个活人,不管是人类还是魔族,她都觉得亲切至极了。
简禾蹲在栅栏边,抓住了铁枝,小声搭话道:“喂,你还好吗?”
魔族人耳力上乘。早在简禾两股战战地走来时,玄衣就听见脚步声了。但是,他以为又是封家的弟子,遂漠然地偏着头,没有理会。万万没料到在耳旁响起的,会是一个娇嫩又稚气的少女声音。
短暂的一愣后,他下意识地绷紧全身,喝道:“谁?!”
凶神恶煞的,简禾不由瑟缩了一下,鼓起勇气,把脸凑到了栏杆前:“是我。”
玄衣背抵墙,警觉道:“什么人?你是他们叫来杀我的?”
“不是不是,我和抓你的人不是一起的。”简禾辩解了一句,有点不知道怎么取信于他。想了想,她从怀里掏出了那块用纸包着的生肉,在半空晃了晃:“你饿不饿?这是我刚刚从厨房拿的。”
玄衣早已闻到了鲜肉的腥味。从昨晚到今天,快一天时间了,他什么都没吃进去,胃已经有点疼了,但仍旧靠在了墙上,半点没动:“你什么意思,你想从我这里要什么?”
落到了这些人手里,他已经吃了不少苦头。在这个环境中,陌生人所释出的温柔和善意,都只会被理所当然地解读成“别有所图”。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所以,就算饿得眼冒金星,也不会乱接递来的食物。
“我是来放你走的。”
玄衣冷笑:“你放我走?”
简禾重重地点头。
玄衣沉默了好一会儿,慢慢地将身体从阴影中挪了出来。
“诱哄”了半天,他终于松动了,简禾有点高兴。没想到就在这时,玄衣忽然变了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了她的手腕,飞快地在脉上一探,空空如也。
玄衣眉毛微扬。
没撒谎。
和那些人不同,她的确是个半点灵力也没有的普通人。就算他受了伤,想对付一个无灵力傍身的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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