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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迩点了点头:“不错。一直以来,只要我乖乖听话,达成他的要求,他就不会找我弟弟麻烦,某种程度上,这也让我的弟弟免于受害。这一次,他就给了我半年的时间。”
“半年时间,带着血蛊的母虫回去?”姬钺白道:“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我没想过自己会失败,因为我不愿意去想象失败的后果。”乔迩的眼珠蒙上了一层阴郁的影子,严肃道:“姬钺白,那个人并不容易对付,他虽然性格古怪,但绝对不是孤军作战,手下除了有很多像我这样从小被他养大的孩子外,还与很多外疆的组织都有交情。我能混进岁邪台,别的人也一样可以。蛊术这种东西防不胜防,他想和你玩阴的,总会找到机会。”
乔迩的这番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夸大。童年时留下的恐惧、咽下的血泪,会伴随一个人终生。有些人会矫枉过正,从阴影里走出来后,也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有些人则会一辈子都挣脱不了阴影。这些年,那个人在她心里面,已经成为了一个难以反抗的障碍,再加上软肋被拿捏着,她从来没有想过逃脱的可能性。
姬钺白也明白她的顾虑,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脸:“我不会小看他,不过,你也把你夫君想得太没用了。”
“你夫君”这三个字臊得乔迩很不好意思,她拍开了姬钺白的手,恼道:“我可是在跟你说正事呢。”
“我也是在跟你说正事。”姬钺白摸了摸她的脑袋,沉吟了一下:“把你所知道的关于那个人的一切信息都告诉我。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帮你摆平的。”
乔迩抓住了他的衣袖:“你想怎么解决?”
姬钺白没有正面回答,站了起来:“这件事交给我吧,你的弟弟我也会安全地送到你面前的。”
乔迩并不知道姬钺白具体会用什么样的办法去找到那个人,又准备如何去交涉的,只知道他带着一些人,离开了岁邪台一个多月。在这期间,或许是明白乔迩的担心,他的书信从来没有断过,别人用来传急信的仙宠,现在送的是家书。就算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也要写写今天路上的见闻。一个平时从不多话的贵公子,活生生变成了话唠。
当然,这种日常的来信,反而最能安抚一个人的情绪。乔迩每次看信都感慨“原来姬钺白也可以这么啰嗦”,但是每一次读完都会嘴角扬起,并整整齐齐地把信叠好,放进盒子里,准备等他回来后笑话他。她还借此机会把在自己的马也牵了回来,让它在岁邪台的马厩里吃好住好。
一个半月后,姬钺白终于回到了岁邪台。随着他从马车下来的,还有一个布衣少年。
这少年和乔迩的眉目有些相似,不过少了夺目的明艳,多了几分清秀怯弱,像一只畏畏缩缩的小鹌鹑。
大概是很久不见阳光,吃得也不算很好,他的年纪明明不比姬砚奚等小辈小多少,身子骨架却生生要小了一号,踏入了陌生又华美的岁邪台时,满脸都是防备和警惕。
乔迩接到了消息,从岁邪台深处跑了出来,激动地大叫一声:“安风!”
那少年茫然地转过头去,顿时呆住了,兴高采烈道:“姐姐!”
乔迩冲上前去,紧紧地把弟弟抱住了。少年咧嘴笑完,突然扁了扁嘴,道:“姐姐,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说着说着,他就哇哇大哭起来。
十几岁的男孩子,还像个纯稚孩童一样嚎啕大哭,这情景实在有点诡异。但是和这个少年朝夕相处过的人,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因为生过病,安风的心智这十几年来都一直停留在他几岁的时候。
他听话得从来都不会给姐姐惹麻烦,生活也可以自理,但是,永远都不会真正长大了。
姬钺白站在他们身后,没有去打扰姐弟的重聚。
“胡说,姐姐怎么会丢下你?”乔迩稍稍直起了身子,怜爱地摸着弟弟的头:“以后姐姐都和安风住在一起,好不好?”
姬砚奚等小辈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围着安风,七嘴八舌地嚷嚷了起来。
“原来你叫安风啊,路上怎么问都不肯告诉我们名字,现在我们可知道了,哈哈哈。”
有少年逗他:“是姓安吗?”
安风结结巴巴地纠正:“不、不是,我和姐姐一样。”
“现在见到少夫……见到你姐姐了,总算相信我们不是坏人了吧。”
“少夫人,你不知道,我们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把他哄上车去。他担心自己走了,你回来后会找不到他。”
“就算相信了我们是要把他带去见你,也是暂时的,路上他反复怀疑了好多次我们是人贩子。”
被这么多同龄人包围在中间,听着大家嘻嘻哈哈,虽然能感觉到他们没有恶意,这段时间也一直受着姬家的少年们照顾,安风依旧憋得满脸通红,不知道怎么应对。
“不要说他了。”姬钺白上前来替小舅子解了围,温和道:“我让他们带你去换件衣服,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坐了那么久马车也累了。”
这群人里就姬钺白一个看起来最靠谱,安风自然地点了点头。
乔迩也道:“是啊,你先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姐姐一会儿再来看你,陪你吃饭。”
一群少年叽叽喳喳地簇拥着安风,把他带向岁邪台的深处了。一时之间,这片花园里就只剩下了乔迩和姬钺白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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