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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今天,她看中什么东西,不管价钱多少或高或低,都有人帮她把帐给结了。
苏棠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好在道心坚定,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所迷惑,挑选了两件僧袍鞋袜,其他的也就看看什么都没有买。
甲午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付钱,倒也没有催促苏棠,看她从城南逛到城北,从来没有多说过一句话。
苏棠有时候都颇为好奇,时越究竟是怎么练出这样一群忠心耿耿又能力卓越的人替他卖命?
影卫用起来实在太过顺手了,在需要的时候不用说他就出现了,而在不需要他们的地方,很多时候,就连苏棠自己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在开门镇的这段时间,应该是苏棠过得最舒坦的几天。
她这几天绕着城来来回回走了个遍,也打听到了不少消息,时越没有骗她,这几日就她打听到的消息来看,有人在高价大量购买柏和兰。
柏和兰在开门镇只是一个驱蚊的草,是因为开门镇背靠山林,所以蚊虫蚁兽比别处多些,所以这里有种植柏和兰的习惯。
谁都没有想到,这普普通通的小草能救一座城。
苏棠在这待的这几天,看到大量的柏和兰被运出小镇,那些货车朝着渭城的方向走去,渐行渐远直至她再也看不到它们的影子。
苏棠这才松了口气,有了时越的言出必行,渭城得救也只是迟早的事。
她心底那颗悬着的心,这才落地。
如今心结已了,她该收拾东西继续上路了。
在这几天里,甲午没有阻拦苏棠做任何事,甚至无条件地配合她去打探她想要知道的消息,现在一切了结了,也该继续上路了。
这算是她和时越的一个默契的无声约定。
在她醒来的那一刻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选择了留了下来,这个举措意味着她态度的软化;而时越将甲午留给她,自然也是他有心抛出的橄榄枝。
这几天她想看到了开门镇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心知肚明这一切背后的操手都是他。
时越是故意让她看到这一切,他若想诚心招揽人,就一定会让对方心悦诚服。
这是苏棠与时越冥冥之中达成的共识,如今她已经看了渭城有时越在暗中支持,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她曾经答应“它们”的事也算完成了。
在了却心事之后,第二天苏棠带着新买的两件衣衫启程赶往武都,跟着她的还有一个沉默寡言的影卫。
两人都不是什么善谈的性格,一路上除了必要的交流之外,两人几乎没有多余的对话。
他们日夜兼程,想要早点赶到武都与大部队会和,这几日下来,他们几乎已经到了晋国的最北端。
这一日天色渐晚,两人赶路赶到一半,发现日色黯淡,他们所在之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计划在野外将就着露宿一晚了。
这荒郊野外的,苦夏难熬,恐怕这一晚上不大好熬。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们往前边走边找适合歇脚的地方时,苏棠先发现了不远处有亮着的灯火。
苏棠大喜过望,虽然她不怕吃苦,这些年大江南北一个人来来去去,她身上自然也没有那些娇娇气气的毛病,但是晚上能有个屋檐罩着睡,也比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露宿野外好太多了。
两人见到不远处的灯火,对视一眼,脚下步伐不由加快。
两人心里怀着天无绝人之路的心情大步朝着亮光处走去,可没走出多远,苏棠却率先停下了脚步,她伸手拦住了身旁的甲午。
甲午虽不解,但是还是停下了脚步,眼神疑惑地看着她。
苏棠将人按进草丛堆里,从缝隙中看向村落,眉头微粗,压低嗓子用气声说道:“你没发现了这里的异样?”
甲午不解,又看向不远处的小村庄。
这个小村庄是方圆十里地唯一的亮光处,吸引着黑暗中盲目追逐光亮扑火的飞蛾。
“对于百姓来说,烛灯是不到万不得已才会点亮的光,如今整个村落都点了灯,你不觉得奇怪吗?”
甲午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半刻的迷茫。
影卫虽然身手好脑子灵活,但是他们接触的一般是达官贵人的腌臜事儿,与他们打交道的皆是中上层阶级,他们对于平民百姓的事实在不太了解。
至少他们不知道,煤油灯对于百姓们而言是一个多么奢侈的物件,不到必要时刻晚上基本不会点燃灯。
更何况现在是整个村落都点上了灯,却不知道为了何时。
苏棠忽然想到什么,心下咯噔一声,喉间干涩,缓过了劲儿才开口道:“而且,你没发现……这里□□静了吗?”
若苏棠不提,在这样高度紧张的环境下,一时半伙还真很难发现。
这里实在□□静了,可是一户户人家屋内都灯火通明,但是从他们走近之后,从来没有见到过出他们之外的一个活人。
甲午经历的事情大大小小的不少,也算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但是眼前这诡异的一幕经过苏棠这么一提点,他的背后生出一阵白毛汗。
甲午也算艺高人胆大,无论遇上什么事都能冷静处之,可是眼下的却是超乎他想象的诡异,他实在无法将眼前的场景与常日经历的事情联系起来。
小村落不大,但是家家户户都点亮了灯,灯光透过窗落在屋外的地上,屋内却没有一个人影出现在窗口,自始至终整个山脚下除了他们之外再也没有见过其他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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