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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氏把话接了过来:没那么多讲究,吃素这个事儿本来就是老太太下不来台,生生给扯出来的,不然这府里还不是天天都吃肉的,只是我们吃不到罢了。你们父亲和祖父不会因为这个就挑理,更不会因为这个就觉得咱们不孝。
夜飞玉点点头,母亲说得也是,那便当方才我没说过吧!说完又去瞅夜温言,这一瞅可把他给吓了一跳,当时就大声道言儿你干什么呢?快快放下,千万不要再上手了!
众人回头,好么,夜温言站在一个角落里偷偷和面呢!
这小灶间在腊月初二以后就没米没面,后来是夜温言卖宝石换米换来了一些,再加上江婉婷送来的,才把清凉院儿这头给充实起来。
夜温言活了两辈子,唯一没干明白的一件事就是做饭,不管是大米饭还是面食,没有一样她能行的。
就比如说此时此刻夜飞玉看到的这一幕,怎么形容呢?就是一手倒面一手倒水,稀了加面,干了加水,眼瞅着从一个盆底的面加到满满一盆,然后再一大碗水倒进去,面又稀了。
人们都惊呆了,就连计嬷嬷都默默地捂上了眼睛。原来她以为无所不能的夜四小姐,不会做饭啊!不知道帝尊大人会不会做,要是都不会,她必须得通知计家抓紧培养几名厨子送到炎华宫去。毕竟帝尊大人说过,皇宫御膳房的饭菜太难吃,他宁愿辟谷也不想多吃一口。
帝尊大人能辟谷,四小姐可能辟不了,所以计家得把这个任务给承担起来。
计嬷嬷想得很远,穆氏想得也不近,看着女儿鼓捣出来的这个场面她就叹了气:虽说嫁人也不用自己动手做饭吃,可总归小来小去的吃食也得会做点儿,不然你未来的夫君晚上要是饿了,你连个面条都擀不出来,岂不是很丢脸?
夜温言也觉得挺丢脸的,做饭,多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为啥她就干不好呢?原本还打算着自己和面,自己亲手包,然后晚上拿去给师离渊尝尝,再让他夸赞夸赞。谁成想才到和面这个步骤就毁了,和面真有那么难吗?
夜飞玉求她:你快躲一边儿去吧,什么都别干就是帮了我们大忙。
夜清眉也说:对,坐边上等着吃就好,从小你就是等着吃的那个,我们都习惯了。可惜姐手里没糖,不能像从前那样哄你。
夜飞玉默默地从兜里摸出一块糖来,我有,随时都备着的。你从前喜欢吃,就是不知道现在还喜不喜欢了。他说完这话,看向妹妹的目光里就带了几分紧张,但也有期待。
夜清眉不解:口味还能变的?从前跟现在有什么区别?
夜飞玉没答,只是又问了句:言儿,你现在还喜欢吃糖吗?
夜温言笑了起来,喜欢!糖是甜的,哥哥给的就更能甜到心里,谢谢哥哥。她站在原地没动,却张开了嘴吧!就像从前的夜四小姐一样,只管张嘴,哥姐总会把糖拨开,送到她嘴里,再在她的鼻尖儿上轻轻刮那么一下,说一声:调皮。
夜飞玉也笑了,喜欢就好,那以后哥还是常常备着,你想吃了就来找我。说完,糖纸剥开,糖送到她嘴里,习惯性地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调皮。
小灶间里其乐融融,却不知灶间外面,夜连绵静静看着这一幕,听着他们说话,越听越不是滋味,越听越想把那块糖抢过来,塞到自己的嘴里。
明明她也是妹妹,为何哥姐却只疼夜温言?母亲也只疼夜温言?就只有父亲对她好过,可惜父亲已经不在了,大房这边就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不过也无所谓了,她不在意这些,她是祖母带大的,自然是跟祖母最亲。可惜祖母老了,祖父的去世让她开始有了一种危机感,很害怕突然有一天祖母也没了,那她该怎么办?靠二叔二婶吗?这些日子也没少巴结,可惜二叔二婶对她态度冷淡,她每次都是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很没尊严。
没尊严也得做,谁让她亲娘不疼哥哥不爱呢!她是大房一家最多余的一个,生下来就被嫌弃,就被送走。现在人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包饺子,没有一个人还能想起来她,仿佛她是不存在的,是捡来的。听说连下人都能跟着一块儿吃,却没人想到也叫她来吃。
她要诅咒这一家人,诅咒他们命短多舛,不得好死!
清凉院儿这头围桌吃饺子,二夫人的华羽院儿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萧氏站在院子中间,阴着一张脸死死盯住柴房的方向,一张帕子在手里不停地拧着,都拧得脱了丝。
锦绣劝她:夫人往好了想,二老爷只是进去劝说熙春,并且想办法套出那件事情她还告诉过什么人。只要把那个人给查出来,咱们就可以直接弄死她,再不用留着了。
萧氏也知道是这个理,可她心里就是慌得很,莫名的慌。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夜景盛劝这一回也不见得真就能把想套的话给套出来。
若是套不出来,就只有纳熙春为妾这一步能走了,纵是她千不愿万不愿,她也必须得忍下这口气,也必须得接受这个现实。那件事情太大了,是万万不能够被揭露出来的,否则大房那边铁定会翻脸。
以前她不怕,她甚至敢伙同老夫人换了夜温言的亲。可经了这几日后她真的怕了,她怕夜温言把她的手也按到火盆子里去,更怕夜温言把她也吊起来打。还有劈向老夫人的那道雷,虽说是天上打下来的雷,可为什么她总觉得那雷跟夜温言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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