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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李嫣然从前多么骄傲,如今就有多么丧气,人人觉得她是坐过牢的女子,不吉利,对她敬而远之,以至于她出门在街上走走都要戴着帷帽。
还有她的父亲,当今西宫太后的亲哥哥,多么尊贵的身份。可现在就整日缩在府里不愿出门,甚至连书房的门都不愿意出。
家里祖母视她为丧门星,认为李家的一切灾难都是她带来的,包括李太后的不如意也都是她造成的。是她想要巴结新帝和虞太后,打了李太后的脸,让李家陷入不义之地。
外面不知道李家如今是个什么光景,她可太知道了,祖母恨透了她和她的母亲陶氏,甚至说父亲是受了她们的蛊惑才背叛亲妹妹。
其实祖母无所谓她们死活,她老人家在意的,是李家的声望和未来。
可惜,如今的李家已经看不到未来了。
这一切都是拜夜温言所赐,她在梦里都不知道活撕了夜温言多少回,可是真正面对面了,却发现两人只要面对面站着,夜温言都不用说话,她就落了下风。
好久不见。她声音都打颤,可这种时候声音打颤,又容易让人误会成是被马车撞出了伤,歪打正着竟也博了一波同情。
这倒是让李嫣然始料未及的。
既然是四小姐的马车,那就不必道歉了。李嫣然很慌张,甚至还冲着夜温言鞠了一躬,然后手忙脚乱地就去捡自己的帷帽,匆匆往头上戴时发现帷帽坏了,罩脸的纱都掉了下来,勉强戴了也是什么都遮不住。
她急得直哭,一边哭还一边冲着夜温言行礼,对不住,都是我不好,真对不住。
丫鬟的咽喉已经没有剑尖儿抵着了,她赶紧去扶李嫣然,也带着哭腔说:小姐明明是被撞的那一个,也没有做错什么事,为何要向她们道歉?
你闭嘴!李嫣然厉喝一声,错了就是错了,哪有那么多为何?赶紧道歉赶紧回去,没看到我的帷帽都坏了吗?你家小姐我哪还有脸面走在街上!
她哭得更厉害,双手掩面,嘴上说着赶紧走,脚步却一下也没移。
有人见她哭得可怜,就说了句:确实是有点儿欺负人了,李家小姐也怪可怜的。
说这话的是位年轻姑娘,说话时一双眼睛狠狠瞪向夜温言,那样子就像有深仇大恨似的。
夜温言立即想起从前原主在这临安内城有多招风,据说她是所有男人的美梦,也是所有女人的噩梦。所以男人都想多看她几眼,女人都想多瞪她几次。
夜飞舟挪了挪脚步,把她挡了一下,正好挡住了那姑娘的目光。结果对方的目光就落到夜飞舟的身上,瞬间就红了脸颊。
李家小姐确实摔倒了,要不是有马车撞了她,她怎么可能平地走路还摔跤呢?又偏偏摔到你们家的马车边上,世上哪有这样的巧合。又有人替李嫣然说话,也是女子。爱心999
夜家的车夫气得大声道:确实没有这样的巧合,她是故意摔的,就是想要讹我们家!
哪有人故意往马车底下摔,那不是找死吗?说话那人气性还挺大,立即就跟车夫争论起来,就你们夜家有理,夜四小姐做什么都是对的,现在都敢当街撞人了,再这样下去还不得翻了天?我看这临安内城怕是装不下夜四小姐了。
夜温言顺着这声音看去,见是个衣着华贵的姑娘,十七八岁模样,身边陪着两个丫鬟。
想必是哪家官邸的小姐,从前跟原主有仇的吧!
她无意理会这些闲杂人,只把目光往李嫣然处投去,带着深深的探究。
李嫣然正好也向她看过来,还是那副委屈的模样,满眼的泪水,她对夜温言说:夜四小姐,你是想撞死我吗?如今我已身败名裂,你为何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夜温言一下就笑了,这话是故意说给大家听的?李嫣然,我太清楚你这种白莲花的手段和套路了。可惜啊可惜,你用错了人,我这种人一向是心狠手辣没有丝毫怜悯之心的,你在我面前装可怜,那就只能有一个下场,就是变得真正可怜。
她转过身,一把夺过自家车夫手里的马鞭,身子轻轻一提就坐到了马车上。
马匹被她抽了一鞭子,没往前走,却往后退了几步。
李嫣然还在琢磨白莲花是什么意思,忽然就发现夜家的马车动了,夜温言坐到了车夫的位置,正调转马头直对着她,然后一字一句地同她说:不是说我故意撞你吗?反正你说得他们都要相信了,我要是不真撞你一次我多亏啊!来吧李嫣然,我不想白担罪名,你也不能白撒一回谎,给我好好站着,看看我的马车怎么撞你,等我撞完了咱们再来说话!
话音一落,只听啪地一声马鞭甩起,夜家的马在这一抽之下如受惊一般,猛地奔着李嫣然就冲了过去。
人们惊叫着闪开,就连夜飞舟都给马车腾了地方,就只有李嫣然还站在原地。
她似乎是吓傻了,只管站在那里啊啊地叫,脚底下却一步都挪不开。
直到马已冲到她眼前,她甚至都能感受到马的鼻息了,生了根的两只脚这才重新活了过来。她急急躲闪,却还是躲不及,一下被马扑倒在地,摔了个四仰八叉,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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