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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底理智尚存,知道这是祠堂不可以乱来,却也是把夜家祖宗十八代给记恨个遍,更把夜老将军在心里骂了个遍。无外乎就是活着的时候不疼我,死了以后也给我找别扭,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这一类的话,却骂着骂着就想明白了夜温言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说这些不是他的祖宗?那不就是拐着弯儿的说他不是夜家人么。他怎么就不是夜家人了?他如果不是夜家人,那他是谁家的人?他是谁?
夜景盛又去看老夫人,结果老夫人心慌的样子让他心凉了半截儿,有一种很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腾起来。但他还是不敢相信,毕竟这事儿太大了,老爷子精明得很,怎么可能纵容老太太干下那么一件大事,还一声不吭养他到这么大?不可能不可能,是他想多了。
夜景盛往边上退了几步,转过头来冲着还站在外面的人说:下一个该谁了?今日的香又潮又脆,不易燃却易断,你们都小心一些。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想着最好所有人都跟他一样,点不着香,一拜香就断。这样他就不显得突兀了,法也不责众嘛!
穆氏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又潮又脆?那到底是潮还是脆?这话说得就跟又冷又热是一个道理,矛盾得很。她款款上前,从下人手中接过香,等了一会儿不见萧书白进来,便也不再耽搁,只管把三只香倒竖起来凑进烛火,仔细点燃。
夜景盛眼睛瞪得老大,死盯盯看着那香,心里不停地念叨:不要燃不要燃。只要穆氏的也不燃,这事儿就跟他没关系。
然而,穆氏的燃了,很快就点燃了。他眼瞅着穆氏把还带着火苗的香晃了晃,再后退几步高举至前额,一下一下地拜。香好好地燃着,没熄,更没断。一切都如平常上香一样,直到穆氏都把香插到香炉里去了,依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穆氏又跪下来,给夜家的祖宗们磕了个头,这才起身退到了另一侧,跟夜景盛对面站着。
夜温言撇了老夫人一眼,说了句:祖母有何感想?
老夫人一哆嗦,没吱声。
夜温言冷笑,然后抬步就往里走。夜清眉夜飞玉也在后头跟着,夜连绵虽不情愿,但不去也不行,便也在后头跟着。就只有夜飞舟犹豫了,已经微微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见夜温言正回头看他,便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自己就不跟她们进去了。
夜温言想了想,干脆施了传音的术法,将一句话送至夜飞舟耳边:随我一起,没事。
夜飞舟冷不丁的听到这声传音还吓了一跳,但他毕竟有在炎华宫看到夜温言施术法的经历,想明白之后便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对要不要进祠堂还是拿不定主意。
夜景盛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冷笑道:怎么着,看不上我们二房,如今还不愿意跟大房一起进去参拜祖宗了?那你打算跟着谁?还是说,你连夜家都看不上,一心想到仁王府去?
夜飞舟不愿与他废话,脚一抬,直接迈过了祠堂门槛。
燃香,参拜,插香,磕头,一套流程走下来,风平浪静。
夜飞舟松了口气,她知道定是夜温言做了手脚,他的香才能安然无恙。因为他有断香的经历,他知道这香自己上不起,祖宗不待见。
可夜景盛为何也上不起?是只有他二人上不起,还是二房所有人都上不起?
此刻夜景盛也迷茫,因为到目前为止,就只有他的香出了问题。但同时也松了口气,夜飞舟的香没事,至少就说明问题不是出在他是不是夜家人这地方。应该就是祖宗单纯的不待见他吧!就跟老头子活着的时候一样,黑眼白眼的看不上他。
他心里念叨着这些事,就见萧书白在下人的搀扶下也走了进来。
在叙明堂去追六殿下时,被六殿下一脚踹了回来,这会儿嘴角还挂着血呢,人也伤得挺重。下人们一边一个架着她,把人架到蒲团上跪着,然后由守祠堂的那个人替她燃香,再把燃好的香送到她的手上。下人说:二夫人拜一拜,是那个意思就行,奴才帮你去插香。
结果就是简单的拜一拜,香还是断了,就在刚被萧书白接到手上时,直接就断了。
夜景盛心里又是一惊,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在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
如果自己真不是夜家的孩子,那萧书白就也不是夜家的儿媳,夜家先祖自然不愿意他们来拜。可为何夜飞舟成功了?那是不是说明夜飞舟他就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可不是他亲生的,那就是萧书白跟外人生的,夜家先祖也不能承认一个外人啊?
如此来看,唯一的可能就是夜飞舟是萧书白跟夜景归生的,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夜家人的认可,因为他确实是夜家的血脉。
一想到这,夜景盛的脑洞就更大了。对啊,萧书白原本就是要嫁给夜景归的,是老太爷不同意,才退而求其次相中了他。依着萧书白的手段,当初能给他下药,就也能给夜景归下药。肯定就是先跟夜景归成了好事,然后再把同样的手段对着他来一遍。
被下药那天晚上他从头到尾都是神智不清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榻上那一块血迹很有可能就是萧书白做出来的假象,指不定是什么血呢!他怎么就信了她的鬼!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越想越来气。夜飞舟是萧书白和夜景归的孩子,这臆想已经让他发狂,此时此刻的他,就是一个被害妄想症的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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