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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被火光和傅承禹的尖叫吵醒,冲进来要救火,苏贵妃就像是突然被人叫醒了似的回过神来,扑在着了火的锦被上,把傅承禹紧紧抱在怀里。
那次走水烧掉了小半个寝宫,苏贵妃的双臂都被烧伤了,留下了狰狞的疤痕,傅承禹虽然没有被烧到,但是呛得太狠,又受惊过度发起了高热,三天才迷糊醒过来。
此后傅承禹的屋子就被放到了离苏贵妃最远的地方,齐盛在好一段时间内都是直接睡在傅承禹床边的,绝对不允许苏贵妃靠近。
傅承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幼年的这些事了,事实上,苏贵妃在他的幼年生活中并没有占据多大的比例,更多的时间里他要么是在学堂,要么是和齐盛一起习武,要么就是和傅承浚摸鱼打鸟,最后替他背黑锅——反正他的外祖父是名震天下的大将军,再怎么样也没有人敢怠慢四皇子殿下。
听着傅承禹用平静的声音说起自己的过去,陆远思不得不对傅承禹能平安长到如今感到庆幸,她抱了抱傅承禹的腰,说:“你知道母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对于上一辈的事情,傅承禹其实并不清楚,只是在旁人口中,苏贵妃曾经是京城最令人艳羡的女子。
她有着天下人都羡慕不来的家世,嫁给了一个谁都不看好最后却登上了皇位的男人,而在嫁给他之前,苏看柳几乎是全京城所有男子的梦中情人。
她洒脱开朗,好像世上没有能让她烦恼的事。
可傅承禹看不见当年那个一笑倾人城的苏家大小姐,他看见的只是一个时刻恨着自己的疯子。
傅承禹摇摇头,说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他根本查不到具体事情,只有些有关苏贵妃的传言。
其实看见苏贵妃对傅承禹的态度,很容易就能猜得到造成这一切的根源究竟是谁,毕竟除了他,也没有人能有这么大的权利,能让活生生的一个人被逼成这样却查不到半点消息。
陆远思无声地抱紧了他,正想说些什么,房门便被敲响了,是方才的宫人,说是贵妃请他们过去。
在听说了傅承禹的过去之后,陆远思其实很难对苏贵妃有多少好感,哪怕她是傅承禹的母亲,还是个病人,这都不能改变她曾经伤害傅承禹的事实,因此陆远思的神情瞬间就戒备了起来,傅承禹无奈地捏了一下陆远思的脸。
“母妃如今已经好多了,不会再乱发脾气了,别怕。”
苏贵妃所做的一切,在傅承禹口中只是简单的“乱发脾气”,这让陆远思很难受,她有些不甘心拉下了傅承禹的手,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让傅承禹笑起来,他像是小孩子似的捏着陆远思的掌心,对那宫人说:“走吧。”
苏看柳的寝宫已经收拾干净了,而苏贵妃坐在床上,脸色有些难看,看见傅承禹和陆远思的时候勉强笑了笑,显然是已经恢复了神志,说:“看来我们三个见面总的有个人躺在床上啊。”
傅承禹面色如常地走过去,让苏看柳不要瞎说,而陆远思则是抿着嘴坐在宫人搬来的凳子上,一言不发。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苏看柳不知道是不记得发生了什么还是故意没有提起,神色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自然。她看见傅承禹和陆远思牵着的手,忍不住调笑自己儿子:“我上次和你说什么来着?你还装呢,现在骗不过自己了吧!”
傅承禹这次倒是承认得很快,他笑了一下说:“是,母妃睿智。”
“你怎么回事?”苏看柳一下子不高兴起来,噘着嘴不理不理傅承禹了:“我都说了不许喊我母妃,就算是在宫里又怎么了,你看你那个混账爹敢不敢往我的寝宫里塞人?”
陆远思:“……”
她一时开始怀疑苏看柳变成如今这种样子,到底是不是皇帝的错,陆远思觉得苏看柳比自己前世都更嚣张些。
傅承禹无奈地喊了她一声“娘”,但是苏看柳却不肯理他了,盯着陆远思看了一会儿说:“我上次去得急,没有注意,远思,你和你爹长的一点儿也不像。”
大概是陆远思对苏看柳很有意见,闻言在心里反驳了一句上次苏看柳根本是已出现就被自己抓住了所以才没注意看自己长什么样子吧?亏你还打量了半天!
表面上却没说什么,沉默着没说话,苏看柳一下子笑起来:“就是性子和他像得很,生气的时候就不理人。”
陆远思:“……”
这话说得陆远思就像是个屁事都不懂的小娃娃,傅承禹也忍不住问:“母妃认识陆将军吗?”
“见过几面吧,冷冰冰的长得也不好看,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喜欢他……”
这话简直让人没法接,还是傅承禹习惯了苏看柳的说话方式,反驳她说:“我听说陆将军是个难得一见的儒将啊。”
“儒什么将啊,都是装的,你不知道当初他和你舅舅在一起喝酒的时候是什么熊样!你以前去西北的时候你舅舅没跟你说过他的事儿啊?这我得说说他了,怎么自己亲家的事儿都不和你说……”
陆远思有些担心看向傅承禹,但是陆远思很明显是多虑了,傅承禹的神色并没有什么波动,只是安静地听苏看柳絮叨着。
等她终于说完了才反应过来,埋怨地看了傅承禹一眼:“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啊,我是在和远思说话呢……”
“呃……贵妃娘娘……”陆远思有些听不下去她对那些早已不复存在之物的絮叨,犹豫着说:“其实我们今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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