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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公子起来吧,却是我小人之心了。”傅承禹从没认为喻青扬这样打扮是为了勾引什么人,喻青扬在玉山馆的生平可以算得上惊世骇俗,他更愿意相信喻青扬骨子里有他独特的骄傲,哪怕沦落在腥臭的淤泥里,被人踩碎了骨头,哪怕他自己并不愿意承认,他的骄傲也是不灭的。
若是傅承禹无心皇位,他或许愿意为喻青扬伸出援手,并不求他为自己做什么便能救他出苦海。
只可惜他从来都不是纯善之人,喻青扬恐怕也并不愿意就此离场。
傅承禹亲自把喻青扬扶起来,诚恳地道了歉,喻青扬也并不在意他是真心实意还是笼络人心,总之经过了这么一遭,大家总算是可以聊聊正事。
“殿下此次回京,带了多少人?”
喻青扬开门见山,哪怕是丛啸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傅承禹也有些惊讶,笑道:“藩王回京岂敢张扬,不过二三十侍卫仆从罢了。”
“二三十人可做不成事,”喻青扬的语气冷静得很,也并不因为傅承禹的敷衍而说什么,只是道:“殿下想要皇位,只有强攻一种手段。”
“喻青扬?”丛啸自己是个嘴里没把门的,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觉得别人太过胆大,忍不住说:“你什么意思?”
“殿下觉得幼雅公主和皇上长得像吗?”
丛啸不知道这怎么又和幼雅扯上了关系,傅承禹却是心里一跳,不敢置信地看向喻青扬。
“真要说起来,与其说幼雅公主和皇上像,还不如说她和燕王更像,不是吗?”
喻青扬就那么轻飘飘地把这一桩皇室丑闻给说了出来,哪怕是丛啸纵观无数狗血小说,也脑补不出这么精彩的剧情,顿时瞪大了眼睛,喻青扬说:“幼雅公主是燕王和皇后的女儿,看殿下的反应,您似乎也知道这件事。”
为了傅承禹和陆远思的婚事,傅承禹查了多久才对陆溪和傅承浚的关系略有猜测,却也不敢断定幼雅的身世,而喻青扬却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傅承禹皱了皱眉,问:“喻公子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自然是太子殿下告诉我的,”提起太子,喻青扬一顿,但他很快遮掩了过去,继续说:“那太子殿下又是如何知晓此事的?他明明掌握了能让燕王殿下永世不得翻身的把柄,又为何不去告发,当初他可是为了区区贩盐之事就大动干戈的,殿下觉得这是为什么?”
喻青扬在太子身边多年,能得知一些他的秘密并不是难事,难的是这样隐秘的皇族丑闻都能告诉他,太子并没有那么蠢,可见他这些年对喻青扬多多少少是有些用情的,但也仅止于此,说杀的时候不也如此果决。
丛啸心思百转,虽然喻青扬什么都没说,但他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并不仅仅是肉\体\交\欢而已,但这种事情,丛啸又插不上嘴,更何况他也没有插嘴的立场。
想到这里丛啸看向喻青扬的眼神便更沉重了,傅承禹却没有这么多的伤春悲秋,他脑海里浮现出一种荒诞的猜测,而这猜测背后的信息却让人背脊生寒。
“此事……父皇已经知道了……”
喻青扬笑起来,有了那么点妖孽的气质:“殿下果真机敏无双。”
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妻子的背叛,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当今圣上,拥有世间至高权柄的男人,更何况与皇后私通的还是他的儿子……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秽乱后宫都是大罪,即便是他念着皇室的面子没有大肆宣扬,也会秘密处决了陆溪和傅承浚,甚至听到他们的名字都是对皇权的侮辱。
但是傅连宸没有任何动作,他依然留着陆溪和傅承浚的性命,看着傅承浚和太子斗得你死我活。
傅承禹以前一直觉得傅连宸偏心,独独对他过于苛刻,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在他的眼中,早就确定了皇位的人选,他只偏心傅承柄一个人。
他放任夺嫡斗争,并不是在养蛊,他在用傅承浚给傅承柄做磨刀石,所以对傅承浚格外宠爱,无论他做出多么放肆的事都无动于衷,刻意的偏宠是傅承浚唯一的倚靠,他没有母家,即便是有了些支持根基也并不深厚,等傅连宸觉得太子能当大任了,傅承浚便随时可抛弃。至于傅承禹——他早在六年前就被踢出了皇位的争夺,对傅承柄造不成任何威胁。
喻青扬说:“皇上心里向着太子,即便是殿下再优秀,获得了再多人的支持,皇位也轮不到您。更何况这些年皇上对您处处防范,您也从不结交朝臣,即便您暗中有所动作,可您的势力也做不到逼皇上传位的地步吧。”
喻青扬说得没错,傅承禹没有这个能力,傅连宸或许并不是一个好父亲,治理天下也有许多不公,可他将权利握得比谁都紧,傅承禹远没有这个能力。
所以对他来说,想夺得皇位,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虽然傅承禹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但沉重的现实压下来,他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的时候,也难免会想若是有更好的办法多好。苏氏代代都是英烈,唯独他生了一副反骨,要反了自家的天下,一旦失败,他便是人人喊打的反贼,背负着苏氏世代的荣耀和陆远思的忠烈之魂沦落到地狱。
他即便是再运筹帷幄,又怎么担得起这样的罪责……
“承禹……”看着傅承禹的表情,丛啸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他想了一会儿,说:“你们这些人啊,天天嘴里都喊着忠诚,都忘了做皇帝、做文臣武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维护那点虚假的皇权吗?那历朝历代的皇权都是一个人、一个家族的吗?对前朝的人来说,你们家就是反贼,这种东西太虚无,执着它干什么?谁死了不是一抷黄土,王侯将相和乱臣贼子混在一起,还分得清楚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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