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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来的手腕、脚腕,细瘦伶仃,几乎是皮包骨头。
眉头紧紧皱起。
这次入梦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之前的几次入梦都是有缘由的,他不免联想自己这次要经历什么。
“吱呀。”正想着,身后传来开门声。
他转身一看,一名同样穿着寒酸、面有菜色的少女走了进来。
她的穿着并不比自己好多少,裴九凤甚至注意到她的头发。
他后宫里的美人们,都拥有一头乌鸦鸦的柔顺长发,但是这名少女的头发又干又黄,简直跟枯草一般。
他情不自禁地拧起眉头。
他固然视红颜如枯骨,但不代表他欣赏真正的穷酸模样。
“大根!”少女关上院门后,却是眼睛一弯,露出欣喜的笑容,迈着小碎步朝他走来,“姐今天捡了三片白菜,一根萝卜,一把豌豆!今天的晚饭有啦!”
捡?!
裴九凤紧紧皱起眉头。
随着少女走近,他明显闻到一股不美的气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目光落在少女脏兮兮的发辫上,面露厌恶。
怎么能这么脏?
看一眼都恶心!
如果现实中胆敢有人这般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砍了她的头!
“大根你怎么了?你快来看呀!”少女似乎没有发现弟弟的异常,伸出一只细瘦如鸡爪的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姐今天跟人打了一架,差点被人挠破脸才抢来的!”
如果是从前的裴九凤,一定挥开她的手,让她滚开。
但是经历过前几次梦境的不快遭遇,他压制住脾气,强忍着不快往那菜篮子里看。
只见里面躺着三片蔫巴巴的菜叶子,还有一根两指粗的萝卜,也是蔫巴巴的,根部黑了一块,显然是坏了被人丢掉的。至于一把豌豆,裴九凤搭眼一扫,不过十几粒。
他很快想到什么,冷冷发出一声:“呵!”
这是为了告诉他,百姓们生活困苦,吃都没得吃,教训他来了?
他素来聪明,心下有些确定了,的确有妖人在京中,甚至在宫中,就为了教训他。
百姓苦不苦,与他何干?
这天下他不爱,这世间他不爱,百姓是苦是甜也跟他无关!
他一脸漠然,隐隐透着讥讽,对少女的欢喜全然无动于衷。
少女仿佛没感觉到,乐滋滋地跑去灶前,就要烧水煮晚饭。
“大根,来给姐姐生火。”少女唤道。
裴九凤一动不动。
“叫你呢,愣着做什么?”少女从缸里舀水洗好菜,只见他还不动,有些不高兴了,走过来在他后脑勺上呼了一巴掌:“醒醒!饿傻了?迷瞪什么呢?让你生火呢!”
裴九凤猛地瞪大眼睛!
眼中迸出怒意!
她居然敢打他脑袋!
“我不去!”他开口道,发出嘶哑的声音。
“惯得你!”少女却不是什么温柔姐姐,哪怕她带着食物回家时满眼笑意,看上去温柔可亲,但是弟弟支使不动,让她笑意收起,毫不客气地揍他:“爹娘都死了,就咱俩相依为命,你还不帮衬着点,想死啊?!”
裴九凤听她说“爹娘都死了”,下意识地想,这应当是作法的妖人在告知他身份信息。
“滚开!”他瞪了少女一眼,同时后退两步,躲开她的巴掌。
少女反瞪他:“你敢叫我滚?你忘了是谁养着你?好,你不听话是吧,晚饭不要吃了!”
说完,气呼呼地自己去烧火了。
裴九凤不稀罕吃。
那篮子里的食物,给狗都不吃。
在宫里,他连山珍海味都懒得多夹一筷子,想让他吃街上捡来的烂菜叶子?他宁愿饿死!
少女是个狠心的姐姐。
煮了白菜、萝卜、豌豆后,果然自己一个人吃了。
吃完,她自己刷锅洗碗,然后气呼呼地回屋睡下了。
裴九凤在她做饭的时候,出去溜达了一圈。
作法的妖人又没说让他一定待在这里。
只是,刚走出家门,就看到窄小破烂的县路上,行走着寥寥行人,个个衣衫褴褛,瘦得皮包骨头,双目无神。
他眉头一皱,立刻回家,关上了门。
真难看。
那妖人故意污他的眼。
呵,他不看就是!
天黑后,裴九凤就进了屋,却被硬邦邦的床板、破旧而有异味的被褥给逼出来了。
黑着一张脸,他站在了院子里。
渐渐的,夜深了。
他感到很冷,冷得受不住。
不得不回到屋里,直挺挺站在空处,远离破旧脏乱的床铺。
站了半夜,月至半空,他在寂静中听到另一间房间里传来少女的轻微鼾声。
她似乎睡得很香。
裴九凤站得累了,双腿僵硬而酸痛,面色变了几变,逐渐恼怒起来。
别让他逮到那妖人!
他饶不了他!
又累又冷又饿,裴九凤熬过了一夜。
等天亮一点,他开始搜寻家里的食物。
他不信一点米面都没有。
但的确没有。
米缸里干干净净,一粒米都没有。
“你在找什么?”少女起来了,打着哈欠,顶着一头梳过了,但是脏兮兮、干枯发黄的发辫走来,“是饿了吗?昨晚让你吃你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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