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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偏偏这时有了变数,她与周世子并非京中最恩爱的夫妻,而是赵渊辞与韶音。有这对模范夫妻对比着,她对周世子的要求不知不觉变高了,发生这件事后,也不如剧情中镇定。
“我找他谈一谈!”沉吟片刻,赵渊辞说道。
李家不在京城,李雁回乃是远嫁,在京城举目无亲,他便是她最亲近的人了,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欺负。
再说,李家即便知道了,也未必愿意为她得罪周世子。李雁回是高嫁,李家讨好肃阳侯府还来不及,岂会为这点小事跟周世子不依不饶?
说完这番话后,他心里觉得,有一些不妥。
但他又想道,他并非为了私情,任何一个亲人被欺负了,他都不会坐视不理。这样想着,心里渐渐坦然起来。
“不,不要!”李雁回却惊得抬起头,连连摆手,“我只是诉诉苦,表哥不必如此!”
她的理智回来了。
从小便活得如履薄冰的李雁回,比赵渊辞谨慎多了。她与他倘若没什么,都不会允许他找世子说话,何况他们之间曾有过情意?
“表哥,我没事了。”她擦擦泪,逐渐镇定下来,表示自己好多了。
赵渊辞却更觉得她可怜,竟隐忍至此,宁可偷偷哭,也不说。
他心下难过,一下午都不展颜。及至下差,回到家,即将要见到妻子,才勉强挤出个笑脸。
“我回来了。”迈进门。
韶音坐在窗边的炕上,正在做一条抹额,闻言抬起头,不甚热切地看他一眼:“嗯。”
赵渊辞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在做什么?”
“给母亲做一条抹额。”韶音说道。
赵渊辞眼底软下来,柔声说道:“辛苦你了。”
韶音奇怪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明白过来,他误会了。
不过,也没有解释:“不辛苦,应该的。”
给自己母亲缝一条抹额,聊表孝心,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至于赵渊辞的母亲,那位老太太,韶音想到之前江城送来的两名貌美女子,心里笑了笑。她这个人,最喜欢投桃报李。老太太给儿子送美妾,她若要表孝心,只会给公公送两名美妾。
赵渊辞不知妻子心里想的什么。只见妻子低头做抹额,认认真真的样子,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
倚在软枕上,心里叹了口气。
他此时亦无说话的兴致。想到表妹那张面含泪水,隐忍伤恨的脸庞,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今日看了个话本,落了一肚子气闷。”过了一会儿,韶音跟他说话。
赵渊辞便问道:“怎么?看着什么桥段了,竟气成这样?”
韶音便讲起来:“讲的是一名少年侠客,天资卓绝,少年成名。他有一个师姐,他暗中恋慕她,但是师姐待他却仿佛并无情意。不久后,师门的仇家来了,将整个师门血洗,师姐也死了。少年抵达时,师姐只剩下一口气。”
赵渊辞不由怜悯地说:“好生可怜。”
韶音看了他一眼,继续讲道:“少年将师姐抱在怀里,为她运功疗伤,但是师姐心脉已断,根本活不成了。临死前,师姐对他说了一句话。”
她说到这里,便停住了,赵渊辞不由问道:“说了什么?”
“我也不知。”韶音摇摇头,声音闷闷的,“话本上没写,只写师姐的嘴唇张张合合,而少年靠近过去,却没有听到她说什么。”
“此后的许多年里,少年常常回忆,分辨着师姐的口型,但是一无所获。”
“再后来,他功成名就,成为武林泰斗。有一天晚上,他忽然做了个梦,梦到了师姐对他说的话。师姐说,‘我还没有嫁给你’。”
她还没有嫁给他。
她原来也是喜欢他的。
命运弄人,让他晚到了一步。否则他便能救下师姐,同她成婚,喜结连理,白头到老。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赵渊辞听完后,心中亦是伤感不已,也知道了她闷闷不乐的原因。
“能得到答案,也算是少了一桩遗憾。”他劝慰道。
韶音却看向他,说道:“你当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她也是喜欢他的,比她根本不喜欢他,更令他好受吗?”
赵渊辞下意识就想点头,当然如此!他的心意被回应了,并非一厢情愿,当然是好事!
然而,话到嘴边,却是失了声音——
这件事情,不能深想。倘若往深处想,想到少年失去的乃是相知相慕之人,失去的乃是白头到老之人,失去的乃是一生幸福,这便不再是圆满,而是巨大的悲哀!
她明明也爱他,但却因为仇家的杀戮,失去了性命。她含冤下黄泉,也带走了少年的幸福。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悲剧故事。
本来只是有些淡淡的伤感,随着咀嚼,那伤感逐渐变为了揪心。
“敬之?”见他不说话,韶音碰了碰他。
赵渊辞回神,看着妻子含着等待的眼神,才想起来她还在等他的答案。
沉吟片刻,他道:“她也爱他。”
虽然这很令人难过,但至少那位少年的爱情得到了圆满,也算不幸中的一点安慰。
“哦。”韶音点点头。
话到此处,便结束了,下人摆饭,两人陆续下了炕,往桌边去了。
“你编出这么个故事,是想做什么?”灰灰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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