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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文舟戴上面纱斗笠,在牡丹的搀扶下,站到了刑场的外围。车里江闻看着她一步一顿的动作,没由的烦躁,拿玉铃铛一下一下拨着玩。
“时辰到!押案犯陶世忠及其家人!由太子殿下主持刑法!”
“太子?”
陶文舟不停往观刑台那边走,踮着脚想要用眼睛印证是不是真的是他。
是他。
他不是说爹爹本无垢吗?他不是说也在等天明?怎么...亲自主持这刑场了呢?
太子也看见了那抹身影和她身后的马车。四五日之间,陶文舟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比初见消瘦了不知多少。
江闻真的喜欢她?还亲自带她来看。也是,这世间能看出自己心意的女子,又怎会是凡物。江闻比自己,确实多一份大胆。
陶文舟再没看太子,将头扭到一旁,掀开面纱偷偷看着,台上那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父亲,气已若游丝,还要被人骂被人唾弃,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陶文舟只能自己对自己哽咽道。
“爹爹,女儿来送您了。这也是女儿最后一次是您的女儿了。”
令人唏嘘的是:刑场之上,陶家满门不过父亲一人!
太子丢下令牌。“太子令,斩!”
监官一声令下,刽子手手起刀落,只留一地鲜血,尸首被拖去乱葬岗。陶文舟的手死死抓着栏杆,泪肆意倾洒。
“诶,下雪了!”“是真的。”
“快看呐,下雪了!”“还有三四日才立冬呐!”
人群里发出对于秋雪的惊喜之声,纷纷用手接住这下得不大,轻轻柔柔飘在手心的小雪。
陶文舟也伸手接过一片,雪花片刻便融化在炽热的手心。“是苍天也......看不下去了吗?”看着落下便化为无有的雪花,犹如此刻自己,再看父亲尸骨未寒,发誓一定要讨回这个公道,探得一个天明!
“走吧,牡丹姐姐。”
太子看着漫天飞雪中渐渐离去的背影,自问道,“江闻,会让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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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吗?”
“王爷,小人...没有家。”
江闻意识到自己戳中了小人儿的痛处,拿手摸着下唇,思考着如何哄哄她是好。本想说一句本王也没有,想了想又觉得她一个女官,自己想这么多干嘛。责令侍卫道,“回王府!”
“是,王爷。”
明争暗斗
傍晚。
东宫别苑,书楼二层。
“究竟还要本宫怎么让她?”沈谨看着荟聚坊门徒执行任务回报的信纸,本在侧室用晚膳的他,停下手中动作,将此信足足默读了三遍:
昨夜蹊跷楼突袭我坊第四门乔四娘门徒,十人未生还。
十人?他并未将纸揉作一团,而是起身走到烛火前,轻举信纸,燃其一角,静静看着它被红火吞噬,最后只剩下一片似有若无的灰。
“去查,观星台有没有相似事件。”
七出回道,“是,殿下。”说完匆匆离去,急忙着人去小巷点收集消息。
“殿下,粥要凉了。”
沈谨半面回首看向红木小几上,那七寸米色白釉碗中已半凉的清粥,面如冰霜,心中淤愤之气怎么也止不住的,挥袖直直把碗扔到了地上,摔了粉碎。
“殿下息怒。”众人齐声惶然作礼。在得到齐是示意后,普通宫人皆退下。
“她插足京中黑市,本宫让了!她要垄断那布料生意,本宫也让了!朝堂上的文乐案以为本宫是傻子看不出吗?她以为,如今本宫于她是养虎为患么?自作聪明!本宫不过不想引起太多纠纷,只想留住当今平衡之态罢了。
要是真的想碾死她,也未尝不可!亦有何不能?而她反倒日渐蹬鼻子上脸,愈发无法无天,她以为,她仗的是什么势?!”
沈谨胸腔来回起伏着,怒拍小几,怕是动了心气。屋内无人敢言,静谧如水。
沈谨稍作停顿,忽觉自我表露太多,是最近让自己担忧心烦的事情太多的缘故罢?摇了摇头,揉了揉紧皱的眉,长舒一口气,稳步走往书房,面色安然。“方才是本宫失态。齐是,收了吧,没胃口。”
“是,殿下。”七进跟着沈谨来到了书房,半晌七出也得了消息赶来回报。
“殿下,据小巷点门徒回报,观星台那边近日也有一批即将进京的人马被蹊跷楼突袭,死伤惨重。而且......还是鸪野堂的人。”
沈谨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拿起旁边冬青釉盖碗茶杯,浅啜一口热茶润了润嗓子。
心中暗疑:沈凝到底要干什么?都动到那群人身上了吗?药堂门徒,那可是明面里不属于江湖的清白人。本宫的亲姑姑,这是要改了当今格局,倾尽全力施压给本宫与江闻么?
江闻现在刚到京中,还在整顿,不好对她发难,说是下马威也说得过去。可我?她明知我与江闻素来结怨,京中与外州生意不好做,多有冲突,却偏偏把我们两个都得罪了个干净。
难道她是想三人互咬......彻底打乱这局原本安平的棋么,可她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七出,把财账上抽出四千两给了乔四娘,让她好生休顿,再各拿两千两给其他四门让他们增进人手。七进,最近的任务也挪到其他几门上,她四门徒也不必外出,把齐是齐错给本宫立刻叫来,去办吧。”
七进七出齐声回道,“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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