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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个时候,门外大街上跑过一群
人,嚷嚷着,像是在找着谁。
薛知景略往外走了两步,像是看热闹一样,却也把那个小小的身影给挡住了。
“他们走了。”
薛知景略欠了欠身,便见着一个眼睛晶亮的面孔。
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脸色看上去很苍白,似乎有些惊魂未定,她应该是感觉到了薛知景对她的照顾,便出声求助道,“姐姐,救救我好吗?”
“童富!”薛知景叫来了童富,一把扯下他身上穿着的带兜帽的披风,对小女孩说,“披上这个,我们换个安静点的地方再说。”
对孩子天然的信任与关照,让薛知景没有先去判断到底是什么情况,而是选择先救了这个小女孩再说,总要先站在弱势的一方上。
给小女孩穿上带帽子的披风,揽着她,一起去了街对面的一家酒楼,要了一间包房。
其实薛知景也就才将近十五岁,不过她长得身量颇高,挺拔身姿的时候,一股成年人的味道扑面而来,对比起来,面前这个小女孩,着实还是个孩子了。
要了茶水和点心,薛知景让对方坐下说话。
小女孩很懂礼貌,欠了欠身,道了谢才坐下。
看来是在一个有教养的家庭长大的,薛知景更信任了对方几分。
“姐姐,我是被族里的叔叔卖到丽春院的。”
正月时节,在草原东南地区度过了一个冬天的王庭要集体前往东部地区了。
辽国的王庭每年要搬家四轮,春天的时候要集体搬到东部的鸭子河流域开冰河捕鱼,飞鹰猎雁;夏天的时候则前往北方的北海,在那个世界上最深的淡水湖泊里游泳渔猎;秋天则前往东部山林射鹿捕熊;冬日则前往草原东南最温暖的沙地窝冬。
这种保持着传统的仪式性活动,延续着契丹族的根基。
大侄子太呆萌了,目前还只能当个吉祥物。从今年开始的搬家活动,就要由萧烈歌来主持了。
草原上一片茫茫雪原,只见一大片的车队在缓缓前行。
萧烈歌坐的车驾最大,像是一个小型的房间一样,里面的装饰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挂着龙凤图案的毛毯,汉人一看便知这一定是皇帝的行辕。
非常的具有融合感,交融着草原传统与汉族天子意象。
只是有趣的是,在这么一个端庄的房间里,竟然还关着几只小兔子,在木笼子里吃着草。
大侄子从外面进来,又瞅见了那几只兔子,便问道,“老姑,你养这几只兔子干什么?为什么不吃了啊?”
萧烈歌收起自己正在看的那缕头发,白了他一眼,“你看你的脸都圆成什么样了,就知道吃。”
“兔子不就是用来烤着吃的嘛。”大侄子因为脸圆,嘟嘴的时候更加显小。
萧烈歌再次嫌弃了他一眼,将几案上的一本《汉书》扔到了小孩的怀里,“看了几页?会背了吗?赶紧给我背一段。”
“会了,我可聪明了~”小胖子哇哇地开始背书。
萧烈歌却根本没怎么听,目光落在了那几只兔子身上。
莫名地又开始想起那个外表像兔子,却能让人伤到痛的小奸细来了。
第34章 风月地带
小女孩说道,“我叫苏茗茶,我的父亲是扬州城有名的茶商。去年夏天的时候父亲和哥哥们乘船运茶,遇到了暴风雨,船沉了。”
苏茗茶口齿清晰,说话有条有理,让人很舒适,自然她说的话也很容易让人产生同理的感觉。
“因为我娘并未进门,”苏茗茶说起这句的时候低下了头,连语气都变弱了,“她是我父亲的外室,所以族里的叔叔们不认可我的身份,他们瓜分了我们家的茶园和铺子,我去家里的理论的时候,便被他们卖到了丽春院,我娘更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薛知景的眉头蹙了起来,她竟不知道在大成王朝,还会有卖人这样的事情发生。
“童富,本朝不是禁止人口买卖吗?这事儿你可清楚?”
童富有些尴尬,不过谁让他这一路来努力表现,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一样,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说我不清楚啊。
“那个,青楼的事情?”
薛知景的目光扫了过来,让童富的小肩膀一震,赶紧说道,“是这样的,明面上不让买卖,但是一旦到了荒年灾年,总还是有些父母要卖自己的儿女的。”
薛知景想起去北方的时候,路过那个小城,城门洞口那个饥饿的母亲求自己带走她的孩子,其实那就是变相的卖孩子啊。
“家里孩子多了,孩子若是长得还水灵,便会十贯二十贯的就卖了,女孩卖给青楼,男孩卖给象姑馆。妈妈们会教会这些孩子琴棋书画,然后便可以出来表演了。大成律例规定,官员不能狎妓,所以他们往往只是表演歌舞,甚至有不少官员们会娶这样的妓子为妾,甚至会引为美谈,有大量的诗赋是歌颂这样美好的爱情的。象姑馆里的象姑也有被娶回家的,如果是一婚的话也要三媒六聘,二婚的话就不行了。”
薛知景眉毛都蹙得快出抬头纹了,还美好的爱情呢?还一婚二婚呢?
前世的时候她倒是看过一些影视剧,知道一些古代知名的风尘女子,成名于年少之时,名冠当世,偶尔留下的她们的传说往往会与当世的知名男子联系在一起,不过其实她们大多在二十左右嫁给一些中年男子,过一些她们想要的普通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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