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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本宫觉得不妥。”
喻琅这个法子总让她觉得怪怪的,万一弄巧成拙,顾舟寒真收了那些人怎么办……
那时候她就是拿锅砸自己的腿,给自己找了一众敌手。
“怎么会真收下呢!”喻琅言辞凿凿,“如果皇姐赐下的人他真收了,朕就当场为你们赐婚!到时候皇姐你赐下的人都不作数。”
其实喻琅想着还是赐婚来得干净利落,这二人心意都有,就不知为何落到这个地步。
喻戚想将人哄出去了:“陛下就别赐婚了,本宫不想逼他。”
“那皇姐是答应试探他了?”
喻戚无奈叹惋,囫囵道:“到时候再说。”
少年天子这才笑着下了楼阁。
*
新修的长公主府和皇宫里的朝云殿截然不同。
朝云殿红墙琉璃瓦,大气但也让人略显压抑,而长公主府则处处小意,精致典贵。
月上柳梢头,宽阔的庭院人虽不多,但格外热闹,况且无论案机上的吃食,还是台上的丝竹管弦都属上乘。
喻戚一人独占着颇为宽大的案几,颇有几分食不知味。
想来这还是喻戚这辈子头一回宴会时她案机一旁无人相陪。
原本一直陪着她的人现在正坐在她的对面,低眉吃酒,也不抬头看她。
喻戚的视线却直勾勾落在那人身上。
似乎顾舟寒从北疆回来以后就不喜穿白衣,当前的月色下他一袭黑衣,将其骨干描摹得格外精瘦有力,同时黑衣让其面容愈发瓷白,光是坐在那里,都透出一缕落拓的气质。
坐在高位的少年天子看着一直打量顾舟寒不放的自家皇姐,恨铁不成钢,端着酒杯猛的咳嗽了两声。
喻戚回神,就看见喻琅对着她猛然眨巴了几下眼睛:
快暗示!快试探啊!
喻戚抿唇,看着冷漠的顾舟寒,嗓子发痒。
终于,琵琶曲结束之时,女子清冷潺然的声线扬起:“顾舟寒,今日你十八岁生辰,本宫为你准备的礼物……”
四下悄然,喻琅无声为其打气,就连一旁静静吃点点心的陈迢迢都停下了手放大了瞳目。
似乎有什么要发生一般……
而顾舟寒则终于抬起头来,同女子对视。
月色撩人,可月光下的女子更显娇俏,月白色的裙衫在皎白下闪着格外动人的余韵。
看着这般容颜,顾舟寒眉梢微扬。
这不是头一回殿下要给他送礼物的,自打二人相识,大大小小的礼物他已收了不少。
但现下的氛围不对劲。
不远处的女子尖利洁白的虎牙紧紧扣在下唇上,这是殿下紧张时才会有的模样。
顾舟寒的心慢慢揪紧,心湖之中名为期待的涟漪圈圈而起。
几息过后,夜风撩人,喻戚看着令其心悸的男子,取出怀中的玉佩,唇瓣上下抬阖——
“朕为你准备了一众美人。”
但说话的是喻琅。
喻戚讶异,她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喻琅抢先了。
可她并不打算那般赏赐顾舟寒美人,她方才只想送出自己亲手雕琢的玉佩。
少年天子坐在王位上,表情严肃,好像为顾舟寒准备一众美人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一般。
看到众人惊讶的神色,喻琅理直气壮:“你有功该赏,除却京郊大营的兵权,朕许你一众美人相伴。”
一语落地,还等着看殿下和自家二哥和和美美,陈迢迢手里的甜瓜都滑落到地上。
怎么是赏美人?
不是应该给长公主殿下以及自家二哥赐婚么?
“这是殿下的意思?”顾舟寒淡泊问道。青年人的脖颈在月光下扬起极好看的弧度,刚毅且诱人。
喻戚想要反驳,但顾舟寒已然推辞,言语更显寒戾:“末将不用美人……相伴。”
陛下和殿下素来一心,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殿下的意思都不重要了……
顾舟寒不动声色地抬眼看着白衣女子,澄明的双目幽深无比,似有什么波澜翻滚不息。
无论是谁的赏赐已经无关紧要了。
最后这场夜宴莫名以尴尬告终。
喻戚看着此后就一言不发离开的顾舟寒心头绞痛。
像是心里漏了个大洞,寒寂的风吹拂来去,并不断唤起心脉里的阵阵回声。
明明顾舟寒已经拒绝了旁的人,可她还心里难过地抽痛。
如此惆怅的心绪随着月亮攀爬到夜幕正当中时,也陡然到了最顶峰。
月光透过窗户铺陈在女子只穿单薄衣衫的躯体之上,就在她阁楼床榻的这个位置,她能瞧见陈府的一方庭院烛火还亮着。
但很快,那一户就熄灭了灯盏。
喻戚屋里的烛火便成了苍茫夜幕里除去却月盘以外唯一的光亮。
上下睫毛/相互抖落,困意渐渐席卷喻戚心头。
梦里她梦见了顾舟寒,还是那个没有恢复记忆时乖巧听话的少年。
迷梦之中,顾舟寒乖巧听话,百般体贴,为她针灸按摩,提醒她添减衣物,甚至还熬上了失传已久的滋养汤药。
但很快浓郁酒气铺面而来。
喻戚迷蒙睁眼,只见这个让她喜让她悲的男子满身酒气,提剑登楼。
拢在月色中,男子狠狠掐着她的腰,咬着她的耳尖红眼后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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