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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装神弄鬼些什么?”思君的脸侧向窗外,语气淡然道。
“我可不相信殿下能认出我来。”那人压低声音道。
思君微微一笑,“总是喜欢藏头露尾,不是你又会是谁呢?”
那人只是微笑,并不接话。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思君摇了摇头,轻声道:“真拿你没办法,董淮,董一舟。”
董淮低声笑起,变回自己原来的声音道:“若论藏头露尾,我可比不上有些人。”
“嗯?”思君从鼻中哼出一声。
董淮仔细打量起思君的神色,笑道:“若不是我进来,恐怕就被某些人抢了先,就是现在,他也一定不忍离去呢?”
“你说的是乌有兰?”
董淮莞尔。
莲舟伸出手推开窗户,风迎面扑来,感觉眼睛上上药的地方凉凉爽爽的。
董淮凑近她,低声道:“你刚从凌霄楼出来便直奔鸳鸯山庄去,这样做有些不妥。”
原来他是为了这个来的。
“可是……”思君握紧窗沿道:“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我想知道自己身后的力量,我不想再被人伤害。”
也许大多数的野心起先都是不想再被伤害。
董淮抬起手掌虚虚盖在她的眼睛上,“没有关系,你如果忍不下去我们就动手,此时的胜率虽然不算高,可也绝非成功不了。”
思君笑着摇了摇头,“虽说我心急,不是有万全的把握我也不会动手。”
董淮沉吟片刻道:“我会将主上的意思告知众人的。”
思君将手探出窗外,似乎想要捕捉一下风。
“能得到你的帮助果然是我的一大幸事。”
窗外鸟鸣声,车子轱辘声,车厢内却只留有心跳声。
总是被清河公主的甜言蜜语塞住头脑,董淮深知自己上了这条船后就再也下不来了。
“主上已经得到我的效忠了,还要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吗?”
风吹乱她的鬓角,他看不到她眼中的神色,只能看到思君略微弯起的嘴角。
“泊蕤王最近来京了,为什么没有人探查到?”思君说得轻巧,却句句指责他办事不力。
董淮端正了神色,低声道:“我是不知道此事,是我的失职,任凭主上惩罚。”
思君淡淡道:“你自去领罚。”
说罢,隔了一会儿,她的手试探地伸向他,董淮抬起手架住她的手。思君笑了笑,反手握住他的手道:“真是苦了你了!可是,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作为暗军首领自然要以身作则,我惩罚你也是迫不得已。”
董淮垂下头,看着她的手道:“我是不碍事的,从认你为主公的那天起,我就做好了准备。”
他没有抬头,继续道:“我会查明他的动向的,而且您眼睛失明的事儿也与他脱不了干系。我们从杀手的腿部肌肤发现人为划开的痕迹,用人体藏密信可是泊蕤他们常用的手段。”
思君眉心蹙起,手指握痛了他的手,可董淮依然笑道:“主上怕是忘了,暗军首领一职不是已经被您吩咐的人领去了吗?”
“我吩咐?”思君惊讶道。
董淮点点头,“虽然我之前也不相信他,不过他既然做到这一步,那也足够令人钦佩。”
“他是谁?”思君的心中突然涌现不好的预感。
“主上自会知道的。”
一听董淮跟自己打哑迷,思君便知道他又起了坏心思,想要看自己笑话。
不过,她可不会让他如意的。
“你知道我要去哪里?”
“您担心某些事情失去掌握,现在要去的应该是鸳鸯山庄,更准确地说是鸳鸯山庄暗部所在。”
思君微微颔首,董淮便接着道:“而我也正是为了引路而来。”
她偏过头,似乎正望着他。
天空中的太阳慢慢偏移,从东到西,终于在日薄西山的时候,马车停到一座看不着边际的院落前。
朱门鲜艳,金钉如新,正上方是一块用行书写就的“鸳鸯山庄”四字匾额。
门口的柱子上挂着一副金粉写就的对联――
上联:湖面无波,伊人在岸,许君一生鸳鸯盟,天地可证。
下联是:晴空少云,卿卿渡河,愿尔自挂桃花枝,生死莫关。
董淮慢慢念出,却引得思君轻哼一声,他不由侧目。
“这不是主上自己作的吗?又为何不满意?”
“我又没说自己作的不好。”思君伸出手,董淮忙上前搀扶,“我嘲讽的是世人罢了。”
思君摇摇头,继续道:“世人皆以情爱为重,殊不知唯有情爱最有碍。”
面对如此惊人的言论,董淮却好似习以为常,只是感叹道:“每每听到这样的言论我都会怀疑主上到底是不是女人……”
思君抿唇一笑,“这就是你的狭隘了,女人如何说不出这样一番话来?”
“女人又比男人差在哪里呢?若不是我强过许多男人,你又怎会站在我身边?”思君扭过头,他好像觉察到了她那双清凌凌的眸子。
董淮面对着她,无法说出任何反驳的话。清河公主身上确实有这样一种令人信服的气质,好像她永远自持冷静,可以带领着你走的更远……
等到他回过神来,却发现思君早已经吩咐西陵去敲门。
“哐――哐――”铜制门环敲在门钉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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