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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凝视着烛火,嘴角微微上翘。
想要她华裳的命,这天下还没有人能做到。
三月三日上巳节,曾有诗描绘这一盛况,云:“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往年,太上皇都会在曲江池宴会群臣,共同举行祓禊之礼,但因当今圣人体弱多病,不能离宫,所以,祓禊之礼便由太师王问之带领群臣举行。
华裳一早吃过早膳后,便穿上青娘为她制的新衣,白衣广袖,宽带长巾,远远望去颇有风流狂士的形貌。
她脚蹬一双木屐,正准备走。
青娘又唤住了她:“将军急什么,还没有穿完。”
“啊?还没完?”华裳苦兮兮道:“好热啊,青娘饶了我吧。”
青娘捂着嘴笑,“不行,将军必须要再拿一件衣服,这白衣若是弄湿了,实在有失体统。”
华裳吐了吐舌头。
青娘取出一件桃红色的外袍,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无奈道:“你若不愿穿,就这么披着吧。”
她拢了拢华裳如缎的秀发,视线触及夫人的灵位,一时百般感慨都涌上心头。
白衫红袍。
华裳一个旋身,裙摆如同花一般绽开,细腰长腿,婷婷袅袅,她穿上女装宛若三月枝头的娇嫩桃花。
青娘吸了吸鼻子,低声道:“将军真好看。”
华裳笑眯眯道:“可是在我眼里青娘才是天上的小仙女。”
青娘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轻轻锤了华裳一下,“将军你这张嘴啊,简直比那些风流郎君都厉害。”
“这怎么能一样?”华裳微笑道:“他们只不过是逢场作戏,我可是出自内心。”
她突然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握住青娘的腰肢。
青娘惊呼一声,竟被她举了起来。
华裳笑眯眯地将她举高高,还带着她转了一圈。
青娘捂着嘴,眼睛笑得弯弯的。
华裳软着声音道:“青娘你笑起来的模样格外动人。”
所以不要在露出那样伤心的表情了。
青娘目光微湿,笑着点了点头。
华裳为她整理了一下鬓角,朝她点点头,缓步离开。
青娘目送她的背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心里面一阵复杂。
将军十岁的时候,老将军便战死沙场,同年,夫人也因为伤心过度郁郁而终。好在当时大郎君十六岁,足以支撑起冠军侯府。可是,大郎君在他二十岁的时候亦战死沙场,当时二郎君十八岁,将军才十四岁。将军十六岁那年,连二郎君也去了。
将军在最该教导儿女之事的年纪却一直跟着两位兄长在军营里生活,两位郎君又都没有娶妻生子,恐怕将军也并不怎么通晓男女之事……不,恐怕将军所通晓的男女之事都是侧重于男子的。
青娘忍不住叹息。
本以为将军成亲之后便会好一些,谁料,居然是那个结果。
青娘愁闷了一阵,又渐渐松开眉头。
算了,只要将军开心就好。
华裳刚要出门,就见李岚一身浅绿长袍,像根水灵灵的小葱,在门口探头探脑。
她站在他身后突然出声:“你在看什么?”
李岚吓得一高跳了起来,捂着心脏乱跳的心口道:“你吓……”
他一抬头,正撞见她的打扮,猫眼更是瞪得溜圆。
“你……你……”他“你”不出来一个字了。
华裳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穿戴,“怎么了?”
李岚撇开脸,“没……你吓我做什么!”
华裳歪头,笑眯眯地锤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怎么不说自己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做什么?难道有人约了你?”
李岚涨红脸道:“关你何事!”
华裳点点头,“确实不关我的事。”
她在他身旁站定。
李岚更燥了,“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陪你一起等着呗。”
李岚瞪她,她却依旧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李岚垂头耷脑道:“随便你。”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冠军侯府门前都无人经过。
华裳扭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李岚:“你别说话。”
“哦。”
他就像是被遗弃的小猫一样,无精打采地挠了挠门板。
华裳将他一把扯过来,笑眯眯道:“你在等哪家的娘子跟阿姐说说。”
李岚实在没有心情挑衅她,便闷不吭声。
华裳将他扯到曲江池旁。
华裳在水边祭祖之后,就走向开宴的地方。
原本跟在她身后的李岚,突然停住了脚步,看向一旁。
华裳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株月季后,魏家兄妹似乎正在争执。
“魏篁,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在隐瞒什么!”魏玄的语气说不出的冰冷。
魏篁瞪着她的兄长不服输道:“你是信旁人,还是信你自己的妹妹?”
魏玄冷笑,“你是我魏玄的妹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
魏篁咬住了唇,“阿兄,我真的没有。”
他捏着湘竹扇在魏篁的肩膀上碰了碰,又露出与华裳别无二致的慵懒笑容,“兄长我也没有说你是,你未免太急躁了,现在就忙着反驳……”
魏篁的脸冷了下来,“阿兄一直看我不顺眼,这件事责怪到我的头上也是难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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